不辨物我的真实——看挪威当代画家拉斯·埃林的艺术

　　宫女——委拉斯贵兹之后 布面蛋油坦泼拉 2003年

　　最后的连锁事件 布面蛋油坦泼拉 2003年

　　阴谋 布面蛋油坦泼拉 2003年

　　一阵颤动 布面油画 1998年

　　当代挪威画家拉斯·埃林的作品，在继承欧洲传统绘画的同时，融入了新观念和新方法，探索在具象与抽象艺术之间的模糊地带中，创造出了一种幻境中的周边生活故事。在特有的北欧光线的弥漫下，他的画面再次表现了有别于易卜生时代的挪威人内部生活的场景，精心的渲染，唤起了当代人的幽默、哀婉、忧郁等一系列微妙的心理反应，他曾说：“绘画是一片自由的乐土，绘画是我的游戏——按我的规则，我独自可以让它开始，可以让它自我表现，可以控制，可以再去控制住它，说到底一切都在我能力的掌控之中。”

　　审视埃林的画面，不禁让人有种难解的怅惘。如果与格哈德·里希特模糊的视觉绘画相比，埃林似乎更多的是偏向罗斯科、德·库宁等人的抽象表现主义。画作情节的隐没和主题的暧昧，虽然似对传统具象绘画的超越，但却是对内在意识的一种真实反映。意识是对客观物资世界的反映，但这种反映，在图像的表现中，不是完整清晰的，而很多时候却是对无意义细节的铭记，忘掉了真正的本体。埃林的画面，想要表达的是一种对周围世界的不完整的体验，以求得比较完全清晰的再现，更有视觉诗意的感受。这种迥异于我们平昔的经验，为他带来了创作上许多的乐趣和灵感。如一张旧照片或报纸上的图片等等，也因此在画面上总似笼罩着梦一般的面纱。他的作品似乎正是这憧憧幽影的再现。在他一系列以《委拉斯贵兹之后》(after Velasquez)命名的作品中，观者可以看到，西班牙的绘画曾被杰里米·吉尔伯特·罗尔夫(Jeremy Gilbert-Rolfe)戏称为“穿着真实衣服的鬼魅(real clothes with ghost in them)”，而埃林的绘画正是表达这种观念的典型写照。

　　评论界将埃林画中的人物称为抽象的移位人物(abstract shifter)，这种没有清晰细节刻画的、恍恍惚惚的影像，却是一种非真实的存在，人物与背景或混融在一起，不辨物我;或被那诡异的背景吞噬一片，呈现出不完整性，在满目恣肆紊乱的笔触中，让欣赏者自己去想象、反馈与弥补画面的缺失。如作品《回流》(Undertow)表现的是两个小孩在逆流的水中状态，左边的一个轮廓已经只留下躯干部分，其余的难觅踪迹，右边的虽依稀可识，但亦被虚化处理，由于白色的身体和莫测的墨绿色海水形成反差，让人觉得人与自然融合的同时，又显示出人类的渺小。这种看似不合常理的作品，在为埃林画册书写前言的大卫·夏皮罗(David Shapiro)看来，这就像是法国哲学家德勒兹(Deleuze)的《弗朗西斯·培根》中提到的“感觉的逻辑(sensation’s logic)”。书中德勒兹对英国画家培根的解读中，认为绘画的意象所表达的是不可见的力量以及更为深层次的时间性，这种力量穿越身体的差异层次形成感觉，画家的目的不在于把看到的东西画出来，而是把感觉到的东西画出来，这也许是解释埃林和培根作品中的模糊性和时间的瞬间性状态之关键所在。

　　在表现技法的层面上，埃林的作品接近于纳比派画家维亚尔，常利用底层色的复加，而产生微妙的色彩变化，他还利用擦痕笔触造成的画面空间中的“留白(erasure)”，而这一虚的“留白”，正显示了其自身存在价值与众不同的意义，为我们展现了迅捷的思维野性形式，所以画面在整体上也类似于习以为常的剪贴簿了。在题材上，画家非常注重普通生活居室的一角或花园、树林中儿童嬉戏的场景。作品的题目也都是意味深长的。画家本人是一位剧作家，因此他的作品的题目很明显地反映出一种文学的意蕴，总是暗示出：来自小说或诗歌的引述,如画普通生活场景的题目却是《阴谋》、《最后的连锁事件》和《一阵颤动》。画面色彩多是蓝色为主的冷色调，这种理性的色调非常符合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短暂的夏日和漫长寒冷而又黑暗的冬天。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画家绘画是用一种文艺复兴时期旧式的湿壁画的技巧——只是稍加改进，即用鸡蛋作为油和水之间的粘合剂。

　　在埃林看来，北欧艺术，不论是绘画、文学或音乐，大多是给人一种忙忙碌碌的(hectic)和过度紧张的(overwrought)感觉，就像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汉姆生笔下的挪威北方黑夜。北欧艺术家与世界上其他地区的艺术家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不顾一切地坚持在别人看来所不能坚持的东西。

　　2009年，埃林第三次在纽约的尼古拉斯·鲁宾逊美术馆(Nicholas Robinson Gallery)举办了名为“小说(Fictions)”的个人展，同年又在奥斯陆的艺术家协会(Artist Association)举办了自己的个人展览;2010年4月在引领挪威当代艺术的布朗兹楚画廊(Galleri Brandstrup)展出了他名为“戏剧(Play)”的新作。在今天的北欧画坛上，埃林以自己的独特风格吸引了世界艺术家的目光，使得挪威的绘画艺术，成为当代艺术领域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拉斯·埃林(Lars Elling)　1966年7月出生于挪威的特隆赫姆(Trondheim)，1988年-1992年求学于挪威的卑尔根国立艺术院(Bergen National Academy of the Arts)。他曾为许多获奖的书籍做过插画工作，他的绘画作品已经被挪威国家艺术馆、欧盟委员会和挪威艺术理事会及海外机构收购;目前他居住和生活在奥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