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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艺术时评

来源:中国书画网 作者:网络

【陈默】艺术时评

  成都是生活的源泉 生活是艺术的源泉

  半个多世纪以前,《讲话》的发表,确定了在特别历史时期,艺术之为艺术的本土特征。其中核心问题,强调了生活是艺术的源泉,以及给艺术追加的“工具”殊荣。时过境迁,“工具”在弱化,“源泉”在模糊。但生活,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丰富动人煽情。寻找这种和时代也和地理同步的魅力,世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瞄向了成都。不管是官方的“最适宜居住的城市”、“最佳旅游城市”等的评选,还是来自网络的民意推荐,或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大众体验附带外来行者的体验,都给这座城市异乎寻常的高分。说众望所归,应该恰如其分。由此带来了以及需要强调的理由内的理由,是说这里已事实上成为国内当代艺术的温床。来自国际的国内的机构的画廊的官方的民间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展览及活动,成都被造访的频率首屈一指。加上随意闲散的生活态度,自在野味的存在方式,比例突出的美女资源,说成都是生活的源泉是适当的。而这种“源泉”,客观上滋生艺术,营养艺术,助长艺术,已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块温润潮湿诱惑的奇境里,不断地发生着有趣有味特别是和艺术沾边的事,是常事。此次在K画廊推出的《“5+3 花聚锦官城”:艺术展》,是成都五位加外地三位女艺术家的群展。这个展览,对成都的艺术和生活内涵,增添了新的亮色。符曦是在蓝顶开放不久即入驻的,因此她也成为那里的准元老之一。近几年,她的图式兴趣集中在女人体上。按其个人解释,中国的封建制度残余,并没有在时代的更新中销声匿迹。突出表现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形态,以及在该形态下的相关制度的滥行。我们的女同胞似乎已习惯于在被保护被重视被照顾的温柔陷阱里沉浮,没有多少人会去追问这其中的非自然因素,以及在这些因素背后的重重迷障。放眼世象百态,总觉差强人意,却也找不到更妥的自慰方式。面对诸多问题和诸多无奈,以女体本身为资源,附带着扭曲和伤痛,以及不趋大流的逆反态度,可能是作者对问题的强力回应。在作者精心炮制的系列“秀色”面前,你是否还能进入对“花”的表层迷恋?

  郭燕的艺术,有一种新都市寓言的狡猾意味。在一个经济高歌猛进,信息网络横行肆虐,社会空间妖雾迷漫的当下,有财的发财,无财的想财,急猴了窃财。贪官一波波倒又一波波长,百姓一批批向好又一批批学刁。财富向少数人汇集,贫穷为多数人占有。伦理道德逐渐停留在书本层面,诚实信用更多地是作为前人的美德供人瞻仰。可以说,从未有过的空虚和零乱,在人们的毫无防备中,悄然入侵。天天发生在眼前的故事,在不能漠视也不能回避的情形下,从社会学角度,挪来为创作所用是可能的。郭燕的作品,大致为两个阶段:前期的《紫色印象》和近期的《飘》系列。两个系列中的基本框架,是城市与男女。而“男女”,既是构成社会阶层实体的基础单元,也是诸多问题的源头。用作者的话说,“我们生活在城市化的矛盾困惑中,对大自然存有原始的渴望。”当这种困惑日益加深时,对原始自然的渴望也越强。在城市的暮蔼中游弋的生灵,乘“飞毯” 飘荡的男女,有紫色的温润与诱惑,有灰色掩隐的病灶与危机,有寓言化的荒诞与浪漫。所有这些,都在艺术家的观念图式中,有了必然因果。

  曾妮是成都艺术圈的活跃人物。其热得发烫的为人态度,以及艺术活动的频繁出场,奠定了她组织力与亲和力的个性特色。有意味的是,她的作品的价值取向,也与其熟知的艺术生活密切相关。《我耍故我在》,是一个广泛猎取艺术生活资源的作品系列。作品的内容,均取自各种与艺术家相关的或展览或生活的现场。这些看起来吃吃喝喝拉拉扯扯的普通内容,其实是艺术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我们过去说的带有意识形态倾向的“生活”,与当下健康自在的“生活”,有着本质区别。前者是指定性的政治性的,后者是原发的野生的。只有在充分自我的生活状态里,才能找到充分自我的艺术面貌。如同对“成都”概念的新解,有了成都就有了生活,有了艺术就有了成都。听其似无理,然道理却在其中。曾妮作品的语言,带有情绪书写性。因为所涉及的活动现场,都是在动中存在的,动本也是情绪的诱发源。情绪,既有作者的自我成份,也有现场既有的元素。二者产生共振,必然辐射至阅读,并产生阅读的快感。她的作品中所另含的叙事版本意义,可以从另一层面考量本土当代艺术的发生史,使得我们的史学不再枯燥。

  比起上述几位,廖海瑛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版本。早在数年前,她就以在“世纪之门”艺术展上的《新娘》、《家庭》、《亲情》等系列作品,以及在“第二镜像”艺术展上的《红笼梦》系列作品,受到学界的关注。这些作品无论是生物器官生长概念,还是情色爱昧的囚禁概念,都传递着这样的信息:在父权政体一统化的阳性主导社会,对性别的定位与确认本就带有浓厚的性别权术色彩,其立意的倾斜与标准的错位,使得方法与结果均隐含歧视动机。在惯性的冲击下,社会机体在不断被浸淫并畸形化,也使“女权”可能的争议越来越大。罗敏是出场不多但潜力却不错的艺术家。她的《完美记忆》系列,表现的对像是水果中的“另类”石榴。看似平常却是她亲自载种的石榴,有着挥之不去的情感投入。由于该水果粉红的色泽和外壳包卵的生物特点,使得其对女性话语的暗示性与象征性大增。在作品表现中,她注意对画面的整体氛围的把握以及对细节的处理。柔和滑腻的果核与“缝合”的外部冲突,在迷朦的暖调中隐现游走。伴随着生命的舒缓节奏,进入幽深无尽的记忆库中。

  坦然面对新力量的崛起

  老子曰“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姿,虽智大迷,是为要妙。”传统的解释,偏重于对“无为”的词根追问。“无为”之人做事能恰到好处,待人接物也能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顺其自然。而将老先生的名言做学术上的当下延伸,所含的“物尽其用,顺其自然”的原意,已扩展为对不知事物、未来事物、新生事物的善解、善待和尊重上。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今天的社会,做人之道,用人之道,何其相似。所谓相似,是指无论经历什么样的朝代和社会政治背景,不变的是人格的尺度和人性的向度。生老病死的自然代谢属性,在完成生物层面的血脉宗系交接的同时,也必然要完成社会层面的责任义务的更替。前者是狭义单向的,后者是广义多维的。这种社会责任义务的关键内容,便是对新生力量的挖掘、培育、扶壮、推动。而这些工作的卓有成效,是社会机器得以继续转动并前进的根本保证。如是,我们才能看到大至全人类,小到部落、民族、国家,正常有序发展的清晰脉络。今天的当代文明的集大成,也莫不是这种美德传承的结果。

  本土艺术的当代进程,应该也是顺应了“物尽其用,顺其自然”的生态法则的。从1985年《前进中的中国青年美术作品展》开始,“’85新潮”既成为本土现代艺术的加速器,也成为本土当代艺术的转折点。这其中,冲锋陷阵摧城拔寨的中坚,是一群勇敢无畏的年轻后生。他们聚合的新力量,也成为此后艺术的连续推进中,在不断更新壮大的势能的核心之源。在当时,困扰艺术家的,不仅仅有长期闭关锁国导致的社会生产力的低下、物质生活的贫瘠、信息资源的萎缩、人生价值的的漠视;也有因长期路线斗争内耗的后遗症,而出现的精神生活的缺失或障碍。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的先天与后天的不足,必然导致文化思想的陈旧保守,和艺术观念的简陋滞后。这些在今天的后生眼里甚至很不可思议的特殊社会状态和问题,正是当时的新艺术力量群体们,必须面对,也必须用新思想和新作为去认真解决的。那时的新力量,是在诸多社会问题的的重压下艰难生长起来的。他们肩负着历史的重托,怀揣着人生的理想,一面对自身知识修养补缺提高,一面在奋力冲破障碍,倾心开拓着艺术的未来。无论什么时候去回看这一幕,感动之心之情都难于言表。人们甚至找不到更恰当的比喻来肯定他们,“哥萨克”,这个对沙场勇士的敬称,被赐予这些曾为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倾力奉献的“新动力”们,是贴切的,也是意味深长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既是对奉献精神的褒奖,也是对后人的警示:在一个流动增长的当下社会里,如何在“顺其自然”的生态法则中,让新力量一代一代生长,使我们今天的艺术不至于青黄不接?

  信息社会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在网络笼罩下的群体意识的被动强化。它对各类社会资源的整合,消解沟通屏障,重组利益分配,提高处事效率,的确显示着前无古人的奇异优势。但另一方面,人际间的亲情友善也在被动弱化。自私、陌生、孤独、贪欲甚至暴力,也在悄然增长。当然,这仍然符合“物尽其用,顺其自然” 的生态法则。只不过,“自然”中存在着太多的“不自然”,是困扰人们的难解之题。道理很简单,得到就要付出。那种鱼与熊掌都要带走的“不自然”,也必将受到“自然”的惩罚。不可否认,我们所处在的这个文明增长提速的貌似莺歌燕舞的社会里,热闹繁杂正动摇着我们的精神中枢,利益诱惑也在吞噬着我们的判断意识。看起来眼前太多的现代生活元素,似已远远超过“哥萨克”们的生存背景。但实际上,那种对我们已有些生疏的十分精贵的单纯平和精神,更有利于艺术的健康生长。由此而断,新艺术力量在今天的社会背景中的生存,可能要比前人付出更多的代价。那么是不是说在如此“困境”中,希望就不存呢?答案是否定的。杯弓蛇影自不可取,因噎废食更是对责任的放弃。对“新力量”们而言,与时代同步的日新月异的社会元素,是自我修炼蓄势的必然平台。卡通动漫网络也好,时尚艳俗流行也罢,是与今艺术同步的自然存在。去伪存真,互生共长。能在复杂中求得单纯,在迷乱中找到清静,在平常中出类拔萃,也是对贵为智者的绝不轻松的考验。而对社会公众来讲,多一分友善呵护,少一些打击责备。共同营造一个健康多元的文化生态空间,坦然面对新力量的崛起。在顺其自然中,无为而为,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朴素理想,自会理所当然地实现。谁敢预言,新的“哥萨克”们,不会在顺其自然的未来横空出世?

  在体系制度的墙里墙外再看“技术”

  接到编辑约稿,给出艺术的“反技术化”命题。不明理由,遂细读约稿提示,恍然小悟:这是个在不同位置角度会“看”出不同结果的有点变色龙味道的“问题”。这样说的理由是,若把某假定的“问题”,不假思索地随处随意放置,可能会出现是“问题”又不是问题的混乱而滑稽的结果。这里,我们不妨先求证《辞海》查一下何为“技术”:一是泛指根据实践经验和自然科学原理而发展成的各种工艺操作方法与技能;二是指除操作技能外,广义地讲,还包括相应的生产工具和其它物质设备,以及生产的工艺过程或作业程序方法。上述给出的解释,受出版年代以及惯性思维的影响,将“技术”限制于工厂生产和工人的操作能力上。而事实上,技术问题远比《辞海》所谈丰富,所涉及的范围各行各业诸如商场官场情场等等,几乎无所不包。而我们今天感兴趣的,是在谈与艺术相关的技术问题。更准确地说,是在当代性的语境里,谈“技术”会让我们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之所以强调在当代性的语境里谈“技术”,是因为在此之外,还有个在体系制度的温床上惯性几十年形成的“美术”语境。几十年的复杂成因积累,它已然形成一道厚重的“墙”。在那里,可以有更多的理由和规则谈“技术”。这里所涉及的“美术”,已不仅仅是指在传统意义上的“国、油、版、雕、工艺”范畴。在更大的框架内,它还包括与体系制度同步的行业制度管理层面,以及与其相关的有充分保障的既得利益层面。在这样的利益集团范围或曰“墙内”谈“技术”,就得尊重此范畴内的相关规则。首先,它要在传统文化的平台上,遵守基于写实要求的一元的审美制度,以及围绕此制度衍生的思想及技术方式。在思想上,应充分贯彻“真、善、美”的判断作品质量优劣的“惟一”标准,作品的生活性、对象性、写实性,是每位从业者务必要牢记的。在技术上,对形象、形态、构图、细节的精致把握与刻画,乃是考量从业者技术水平的重要标准。上述所谈的“技术”,实际包含了思想和制作两个方面。任何艺术形态,概莫能外。

  回到当代性的语境里,亦即在体系制度的“墙外”谈“技术”,与“墙内”的情态有着显著差异。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现当代艺术同时登陆本土,也意味着长达二十余年的在体系制度外的新锐艺术的艰苦跋涉的开始。这是个弹性与张力很大的群体,他们没有体系制度化的行业制度管理,当然也失去了体系制度的呵护和有保障的既得利益。与体系制度的“墙内”有着相应的规则一样也不一样,当代艺术的“规则”呈现着模糊而鲜明的特点。首先,站在与传统文化有着显著差异的平台上,并在充分尊重艺术家表达自由的前提下,强调表现的多元和审美的多元。用丰富的新艺术语言,最大可能地将新思想、新观念、新图像予以表达释放。反复制、排它性、独立性、异常性、观念性,甚至是破坏性,都可能成为艺术家们常用的“技术”。而围绕上述思想“技术”产生的制作“技术”,则会因作者的趋向,作品的要求,现场的要求,材料的要求,视觉的要求等等,出现极为复杂的因果关系。细节、精致、到位、严谨、准确等因素,是技术的中枢。在这里,评判“技术”的好坏,只能以对作品的表达程度的高下而论,不可能脱离作品空谈。

  如是,在“墙外”与“墙内”大不相同的背景和差异甚大的语境里,讨论艺术的“反技术化”命题,的确有些左右为难。就“墙内”而言,成型于上世纪40-50年代,成熟于60-70年代,贯穿至今的意识形态化的审美和创作模式,并没有尊重与时代同步的艺术发展原则,而是在复古僵化的泥潭内难以自拔。这也就不难怪,时至当代文化迅猛发展的今日,还要错觉地以几十年不变的老尺度来衡量今天的事物。而事实是,“墙内”的利益集团,随着时代的发展早已弱化风光不再;“墙外”昔日的小草,已自在长成参天大树。在说“反技术化”问题之前,应该弄清楚问题对象及所处在的社会背景。至少,不可能退回三十年,并用“惟一标准”来评说优劣。我们既反对打着当代的旗号鱼目混珠,也反对思想与表达的脱节错位,更反对架空技术的反技术现象。在当下,的确存在不少“技术”过硬思想受潮的老艺术家,也有不少思想新潮“技术”偏弱的年轻艺术家。“技术”“功底”,不管是在过去的“墙内”,还是在今天的“墙外”,从未失去过重要性。只不过,应该下力去矫正那种教条八股的唯功底是瞻的空泛主义。功底也好,技术也罢,恰当为好,够用是上。关键是,在流动发展的文化脉络里,看事物的眼睛也要顺势而为不断更新。如此,才不会为问题所困,才会在不断的解决问题中获得进步。

  力·动力·新动力

  一个由传统文化、外来文化、特定体系制度综合发力而形成的特定的本土文化样态,从过去到现在,都一直在一种不甚明了的社会机制里尴尬运转。以至于我们在梳理近代以来的艺术史时,常常被一些现象所困惑,也常常为诸多现实问题所烦恼。在标准的滥用和选择中的非艺术因素的双重作用下,“大师”横飞,“名家”乱舞。而事实上,由于上述问题存在,本土艺术生态的繁荣,并没有如人们假设的一厢情愿地到来。那些所谓的大师名家们,不是过眼烟云,就是退回原形。然而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的二十多年里,中国艺术经历了现代与后现代主义的双重洗礼。应该说,这也是百年中国文化最生动而鲜活的时期。这一时期的典型特征便是,以不断出现的新人为动力的一浪高过一浪的艺术思潮,在不断刷新曾经新潮的事物,也为本土的当代艺术的推进,营造更新更高的平台。从“伤痕艺术”倔起的77、78新人,到“ ’85新潮”的年轻群体,到“首届现代艺术大展”的青年人,再到常令业界兴奋的艺术后生们的不断涌出——艺术在多元化的大语境中,不断获得动力。在这些动力基础上,经过新陈代谢,又会衍生出新动力,并推动本土艺术的健康发展。

  所谓“新动力”,是指物质在变化和运动中不断更新与补充的能量,也是获得“加速度”所必需的物质势能。任何健康的机体,都会按照进化论的自然法则,不断地在势能转换中获得再生。提出“新动力·中国”概念,既是对本土艺术在当下推进中新生力量的催化,也是在艺术多元化的大背景中对各种新可能的探索。在不同历史阶段,都会有不同特色的“新人”登上舞台,在成为一个时期的亮点的同时,也引领着阶段性的文化时尚。但是,新鲜血液亦或新动力,不是唯“新”是好,不是唯“鲜”是瞻。在事物的发展进程中,新旧更替的自然属性,并不能证明更替的结果没有瑕疵。因此,这里强调的艺术新动力,对年轻艺术家的创造质量、面貌、潜力,都提出了较为苛刻的要求。惟有这样,才能确保艺术生态的健康,使艺术的发展进程中,不断获得足够的新动力。

  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很难用一个稳定的词汇去准确描述。“新人类”,曾是对十几年前的新生艺术力量的形象概括,也激发过更多的后生们勇于开拓。之后,“新新人类”又以不寻常的面貌登台亮相,为本土的当代艺术的持续发展,不断注入活力。再之后,一茬一茬的“后人类”们,注定要给未来的当代艺术增添热闹。在网络时代,铺天盖地的信息资讯,正以难以置信的效率侵淫着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并不可避免地影响着人们的思考和行为方式。反应在艺术上,则是艺术形态的丰富多元,艺术观念的流动变异,艺术表现的个性自在。快餐文化、卡通文化、时尚文化、商业文化、艳俗文化、大众文化、网络文化……文化的多元生长,使我们常处在不知所措中。在生存背景和社会经验“与时俱进”的当下,我们不能用早先的标准和经验来看待今天的事物,而应该务实地面对它们,并给予起码的关注和信任。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了解和认识它,进而研究它。当然,假如你对其不关注和不信任,也不大可能改变决定其前进方向的内在逻辑,倒可能被其发展的惯性抛出窗外。从这个意义上讲,“新动力”犹如一列快车,先进的和有意义的文化事物,皆有可能获得相应的席位。

  上海,是一座有着经济与文化魅力的城市。无论是作为历史上最早的通商口岸和资本市场,还是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平台,她都以丰富的历史积存、多彩的人文资源、雄厚的经济势力,领跑一代时尚。原弓艺术机构,多年来致力于对本土文化艺术的基础培育工作,取得了不错的业绩。近年来,倾注大量心血,对艺术在当代的发生和发展,进行文化战略研究。特别是针对艺术新人在今天的各种可能性的学术课题,做了很多富有成效的基础工作。这些工作,在人情淡薄利益为王的今天,阻力和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因此,尤显尊贵。他们提出的 “探索可能,发现大家”,应该是出自一种善良的愿望。在对未来寄予希望的同时,我们真的无法拒绝优秀新人的产生,也无法阻挡由他们不断创造的新动力。

  网络纠缠中的线索

  ——读罗杰

  也就仅仅数年功夫,人们渴望又担忧、期盼又恐惧、慌乱又迷茫的网络大潮,强度超过印度洋海啸,在人们的不知所措中,临空砸下。它砸出了一片新天地,砸出了一个新世纪,也砸出了许多问题,带出了许多思考。渴望与期盼,是因为网络的增长值、附加值、模糊值在一种晃动中,充满勾心摄魄的诱惑;担忧与恐惧,是因为网络给人带来诸多好处的同时,将不可避免地让人们付出从责任良心、效率价值到社会问题等方面的不一定划算的代价。退回二十年前,人们的状态可以用单纯的犯傻来形容;十年前,经济的熏陶,使不少人开始变“坏”;而两年前,我们已差不多找不到几个传统意义上的“国人”了。于是人们惊叹,网络科技的发展带来人们的丰衣足食,却也带走了不少人性中十分尊贵的东西。其实,不同历史时期,都有与“传统”不甚谐和的时尚演进,而这一切都最终被兼并包容,进入历史成为新的“传统”。眼下的网络等社会新事物,实际已在规模可观的国人们的不解不受的无力抗争中,仍按自身逻辑愉快发展,并也无可奈何地渐次进入新的历史。

  从过去到现在,我们在文化层面一直没有间断地讨论有关艺术与社会背景的照应关系。但通常,这种讨论被罩上了许多挥之不去的意识形态因素。卡通、追星、涉黑、腐败、网虫、网恋、超女等等与时代同韵的社会概念和现象,早已超出传统理论和经验所能解释并处置的范围。那么,要做今天的艺术,还有多少合适的方式?古往今来人们一直未曾敢忽视的生存经验,在艺术“现在时”中还能发挥多大作用?老实说,在仅靠个人经验泛读罗杰作品的最初,诚如前面所述,我进入了一堆纠缠不休的网。而这些“网”的线索,也仅停留在由科技发展和社会样态的原因构成的其出发点和终结点的层面上。当阅读开始深入到作者及作品的背后,在我开始了解到与作者的生存背景相关的一些令人刺痛的事实与细节时,我受到震撼。显然,过去所说的与不同历史有对应关系的作品,都将不可避免地打上历史的烙印的论点,在今天仍有指导意义。因为这个原因,从多个角度重新审视这些“网”是有必要的。

  罗杰成长过程中的不幸,是与共和国的不幸差不多在同一时空、背景、节奏中发生的。只不过,由于其个案的极端特殊性,以及难以置信的不幸的重合堆积和时间的绵长,使得所造成的破坏性和伤害性尤为突出,个体份量也显得格外沉重。在这种以可能丧失生存质量和相应权力为代价的灰色记忆中,不同的遗传基因和不同经历的个体之间,会有相似又不相似的生命版本。但罗杰的生命版本,却很难在他的同龄人中找到重合。一个“苦”字,可分大中小,可分程度的重与缓。然而仅是“苦”字,已很难概括他的综合不幸。也只有经历过社会的霉辣酸涩,饱尝过精神压抑的哀弱哭嚎,才能对人自身看得更清,才会对由社会机器构置的迷天大网有切肤之感。所以,当他说出“但我看人更像囚徒——自己的文化囚徒。也是这个坚硬的时代的囚徒。”时,就不应该奇怪——这实际是他这些年来用沉重的亲历换来的个人经验的整合。而这些,也与他的作品中表达的思想情绪,如出一辙。

  罗杰提出的“文化囚徒”概念,令人深思。我们到底生活在哪里?宇宙如网,地球如网,社会如网,文化如网,艺术如网,情感如网……这些虚拟又真实的“网”,已经超越科技层面的网络背景,在一个极为宏观的域界里,包容也包裹着与生态相关的所有事物。在此形影不离的“网”中,所罩之物皆可能为“囚”,文化安能置外?然而,他对这个时代谓之“坚硬”,却多少令人不安。祖先传下的忠孝节义礼道情德,在当下似乎多停留在理论层面。我们曾不断为之感动的传统经典,在金钱为王的现实中处境尴尬。那种鸡犬相闻世外桃园的理想主义,已被钱权利欲的实用主义取代。既已如此,人文多情的“柔软”不复存在,世态炎凉的“坚硬”当自横行。而“囚徒”的文化层面,可能是自我道德的贬值,带之以人格立场的滑坡。这也不难怪,在一个变态错位的世道里,“和谐”不存人们追之,道义缺位人们寻之,良心丢失人们呼之。自然环境污染,人们鼓蚤爱国卫生运动;人文环境遭辱,你拿什么运动拯救?“干净”,已是我们这个繁荣其表败絮其中的社会的最为奢侈的尤物。这一问题的另一子问题是,综合环境的不洁我们可能无能为力,但作为个体,以身作则的自洁,并不是不可能的。

  从罗杰的作品《囚》系列中,我们既能读到他愤世疾俗的文化批判精神,也能感受到他极力净化自身,并籍此影响他者的良性努力。在他的作品中,由笔留痕、由痕成线、由线织网、由网“囚”形、由囚诉真……在一簇簇一团团一堆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的迷网中,读者被作者带入似纷乱似有序的深壑中,随之漂浮,随之沉降,随之游走。灰蓝色的调子,使画面稳定,也传递着一种厚实凝重的情感和作者的带有社会批判意义的诉求。麻绳绞缠状的用线和以此构筑的形态,成为作者语言呈现的主体,彰显着鲜明的个性特征。作者用上述元素,实际也营造出一种别样语境:公共问题的审议与私密化空间共在的逻辑矛盾,在艺术方式下,共在共存具有了可能性。他创造的艺术“网络”,与横行当下的科技网络,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跨媒体共振,其余味绵长。今天,我们强调艺术的当代性,至少应包含以下内容:一是作品的思想观念、图式意味、表达力度具有当代性;二是作者的语言、面貌、精神、身份的自由性和独立性;三是作品的社会参与性和问题的指向性。由此参照,罗杰的艺术无疑饱含了当代文化的精神。文化的多元气候,为艺术的快乐生长提供了可能,也为制约艺术的一些不良机体的生长以及伪艺术的滥行,提供了可能。在此喜忧参半的社会背景中,罗杰的艺术能以独立自我的强者面貌存在,他是生动的,真实的,有意义的。

  作为材料和表达方式的“雕塑”

  作为美术方式的雕塑,在本土艺术生态里,曾经以体系制度给予的“画种”优势,获得风光无限。想当年,“美术”的几大金刚里,“雕塑”在各种大小政治事件,各类意识形态宣传,各样体系制度化的“美展”中,扮演着既体面又尴尬的角色。说“体面”,是因为它的每次出场,都与隆重悲壮的政治事件合拍。而伴随着一些事件越来越多的争议,负面影响加身难免。说尴尬,是因为在体系制度外良性发展的当代艺术领域,它在忽明忽暗中沉浮。而在体系制度内曾经有保障的既得利益,也早已荡然无存。几年前艺术江湖上就甚传,过去曾活跃在舞台上的“雕塑” 艺术,一部分融入经济热潮中成为靠行业工程致富的先行者;一部分受行业致富所累在精神和体力上的透支分流,做作品的能力与质量下滑萎缩。有幸残存的,成为当代艺术中难能可贵的亮点,使人们注意到昔日的贵族还有一息尚存。追根究底,是过去带有浓重意识形态惯性的体系制度化的“美术”概念和“雕塑” 概念,随着时代的发展正逐渐淡化,被日益强势生长的当代艺术取代,成为现在和未来不可逆转的艺术大趋势。有道是,顺道者昌,逆道者亡。

  追本溯源也好,拨乱反正也罢。在今天,我们真的不能再无端地强调“雕塑”的“美术” 意义,无视“雕塑” 的材料意义、表达意义、视觉意义、观念意义。还原它的本质样态,是进行有效工作的前提。曾为政治工具的“美术”,与受惠和受累与此的“国画、油画、雕塑、版画”一道,随着强加其身的意识形态功能的剥离,其材料和表达的意义,重新被认识和关注。这其中有目共睹的是“油画”。当体系制度外的一批智者经过数十年的艰辛努力,将作品一次次打入国际化的大展中;当他们的作品一次次在国际国内的大拍中屡创价格新高时,我们还能麻木不仁?还能在酸葡萄情结中自欺其人吗?诚然,参展和拍卖并不是衡量艺术价值的所有标准,但却是一种有份量和参考意义的评判手段。这其中,虽然“雕塑”的悲剧没有如它者更甚,但显而易见的颓势,却是无法遮掩的。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当一批做油画和行为实验的高人们,把他们的作品面貌借雕塑家之手用雕塑材质转换呈现时,我们的“雕塑”还剩下多少空间?还遗存多少存在意义?不可否认,曾经借本土经济升温以及材料语言的优势,“雕塑”在诸多实用工程中可谓近水楼台名利双收。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心态、情知、悟性、手感、道德、价值等的稀释与弱化,大多会使从业者产生致命的能力逆转,到时想重新找回自我,可能免为其难。

  用认真而又严肃的态度,反思种种过失,将作为材料和表达的“雕塑”,重新放归到当代艺术的语境中,进行不计功利的探讨实验,是一种明智而有益的方法。其中,在方法论和观念性方面的深度挖掘,在社会学和公共性领域的参悟渗透,在语言材质上的智性推敲,是需要每个参与者不懈去做的功课。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还一片净空,增一方纯地,添一点善意,改善目前的尴尬处境。如是,《“我雕故我在”:四川职业雕塑家作品展》,应该是在上述提到的不利处境中,充满诚意的一次找回自我的学术活动。需要强调的是,这里说到的“职业”,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符号。它是良心、道义的化身,是责任、义务的代表。在当代艺术健康发展的大背境下,这种职业化的回归,也是一种良性趋势。

  来源:中国艺术批评家网 作者: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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