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展】四僧之间：偶有唱和慕先贤

　　四僧之间，虽然主要活动地段集中在江南地区，声名远扬，生活于清朝初年，但他们之间的交集，似乎极少，就目前的文献记载及绘画题款而言，四僧之间的交往，主要集中于石涛与八大之间，弘仁与髡残似乎少有交集。石涛是辗转多年以后，偶尔看到弘仁与髡残的真迹，受邀在作品上题跋。

清 八大山人 《河上花图卷》局部

　　弘仁与髡残，年龄相当，弘仁多与书画志友唱和互赏，与资助人交往较多，目前没有发现与髡残有甚交往。他一生所做精品与大作，均为感谢赞助过他的人，其中与歙县西溪南盐商吴義之父交往甚厚，赠画最多。在弘仁晚年佳作《晓江风便图》中卷末题跋中吴義所题：“赖有渐公临歧所赠，家仅庵老人又以韵语续之，溪山尺幅，歌咏半生，客中展此，差不复行路难矣，渐公与仅老贻于书画颇多，独此永堪记忆。险坦想从，悲欢递易，如此卷者，即为与予共患难可也。”仅庵指吴義之父吴揭，家富收藏，弘仁曾在此饱览古画，赏倪云林真迹。

清 八大山人 《河上花图卷》局部

　　石涛三十余年之后看到弘仁此作，甚为仰慕，受邀在此卷后面的题跋，他写道“吴不炎家藏古名画甚多，公与不炎交好，日夕焚香展玩，不独捧跪而已。珍重如此。写《晓江风便图》赠不炎，而邈远之意甚奇。”对弘仁追慕赞赏。

　　石涛在1696年春末结识徽商程浚，程浚是一位出色的文人、严谨的经济学家和善于辞令的商界领袖。石涛为他所收藏的弘仁的手卷题跋。

清 八大山人 《河上花图卷》局部

　　髡残虽为僧人，但他对书画与禅学的深厚涵养，引起当时文坛执牛耳的顾炎武、钱谦益等人的仰慕，与之有着深交。顾炎武曾写诗描述他的行径“不肯道姓名，世莫知行藏。”髡残是谨慎坚毅，寡于言笑的艺术僧人;钱谦益写有《丁酉仲冬十有七日长至，礼佛大报恩寺，偕石溪诸道人燃灯绕塔，乙夜放光，敬赋二十韵记其事》五排及《示藏社介丘道人》等诗，与髡残共研佛教禅学，对其极为欣赏。高僧如觉浪、继起、檗庵、些庵等禅师与之过往，甚为器重。他的书画自成一格，笔力扛鼎，受到当时书画家、鉴藏家周亮工、龚贤、陈舒、程正揆、石涛等人的倾倒。

　　“金陵八家”之一的龚贤，对髡残的画艺评价甚高：“然逸品则首推二溪：曰石溪，曰青溪;石溪，残道人也，青溪，程侍郎也，皆寓公。残道人画粗服乱头，如王孟津书法;程待郎画冰肌肉骨，如董华亭书法。百年来论书法则王董二公应不让;若论画艺，则今日两豁又奚肯多让乎哉?”

清 石涛 浅绛山水

　　石涛与八大之间的交往，始于1696年，某位藏家邀请八大山人书写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然后请当时居住于扬州的石涛为之补图，石涛极为兴奋，热切的得赞颂八大山人，在卷末题写道“山人书与画，绝妙海内，……吾友石老，远寄广陵，命予作画，……千里同风，一堂快乐。”暗示着他与八大同祖同宗的联系。

　　1697年，石涛在大滌堂中题咏八大山人所绘水仙“金枝玉叶老遗民，笔研精良迥出尘。兴到写花如戏影，眼前兜率是前身。”对八大的身世、艺术、修为全面赞叹，“兜率”指佛教欲界第四天——兜率天，那时的八大山人已脱离了佛教，还俗归道，故说是“前身”。同时也为石涛在由僧向道的身份转换的纠结中获得一丝安慰。然而有趣的是，八大山人并未将石涛视为入道之人，仍坚持着他的称呼，在八大题石涛《写兰册》中《疏竹幽兰图》“禅与画皆分南北，而石尊者画兰，则自成一家也。”以至于石涛后来不得不郑重的向八大山人提出他已不是和尚。在与八大的信札中，他这样写道“闻先生花甲七十四五，登山如飞，真神仙中人。济将六十，诸事不堪……款求书，大滌子大滌草堂，莫书和尚。”

　　(未完待续)                                       原载于《艺术商业》2017年第五期，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