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展】为花传神冠古今：恽南田篇

　　天津博物馆恽南田作品展览现场

　　历史走进了清代，绘画已经发展了逾千年，同样的，面对历代丹青妙手堆积起来的艺术高峰，如何超越前人 ?是摆在每一次历史更迭后的艺术家的难题，清代艺术家也不例外。是学习古人，还是另辟蹊径?清代画家们有多种选择。我们也可在“清朝前期绘画特展”中一窥究竟。

　　恽寿平溪山行旅图轴

　　清代艺术更多的呈现出集历代之大成的总体趋势，文学、绘画、书法等体现出这样的特点，正如一位老人，历经磨练而充满了智慧，有保守谨慎的一面，有化古为新的一面，有繁花似锦的一面，也有清雅淡泊的一面。山水方面，走两个路子，一条沿着明末董其昌倡导的追摹宋元，注重笔墨趣味，逐渐走向抽象的道路，比如备受官方认可的“四王”，“虞山派”，而另一派则化古出新，笔墨独特，走出自己的风格，如在民间大受推崇的“四僧”、“新安派”等。花鸟方面，八大山人与恽南田，分别就大写意与没骨探索出了新路，对后世影响深远。八大笔墨洒脱淋漓，率性而为，墨荷小鸟成为近代花鸟画的标杆;恽南田创立的“常州派”，对后世的影响一直到近现代的刘海粟等人。

　　我们将围绕“清朝前期绘画特展”，为大家逐一介绍清初画坛的那些人与画。

　　恽寿平菊花扇面

　　一、恽南田与“常州派”。

　　1、恽南田其人：

　　恽寿平(1633—1690)，初名格，字寿平，以字行，又字正叔，别号南田，一号白云外史、云溪史、东园客、巢枫客、草衣生、横山樵者。

　　整整十个名号，古代文人骚客雅好如此，不想却给后世鉴定设置了许多需要记诵的任务。通常称他为恽寿平，恽南田，古代文献中常常出现“恽正叔”，指的都是这位画家。

　　他是江苏武进人，武进隶属于常州，故而，以他为轴心，周围地区聚集的画家所创立的流派，被称为“常州派”，正如我们而今的“长安画派”，“金陵画派”，作家也分为“白洋淀派”、“京派”、“津派”、“山药蛋派”一样的。

　　恽寿平 千里暮霭图轴

　　史载他“八岁咏莲花成句，惊其塾师”。幼年为何有此诗才?因他家学渊源，曾祖恽邵芳是明嘉靖进士，祖父恽应候，万历年间国子监监生，父亲恽日初崇祯六年贡生，其叔伯辈中多是学者名士。恽家是武进的世族大家，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这无疑给幼小的恽寿平以良好的文化熏陶。

　　但是后来他饱经战乱，成为清军俘虏，然清军将领闽浙总督陈锦的夫人看他气态从容，便收他做了养子，命运陡转。他的这种气度从何而来?“叔子既经丧乱，少壮时多与奇人侠士游，常奔走千里，恍忽如生，他人色沮神丧，而叔子意气如常。”

　　恽寿平二十岁时，陈锦去世，他陪着陈夫人到浙江灵隐寺超度亡魂，不想在僧侣中遇到了生父。这次，他选择放弃了养子继承爵位的诱惑，采用了迂回的办法，要求出家做和尚，最后随父而去。卖画为生，供养父亲，与文人志士交游唱和，其中与“四王”中的王翚为至交，两人常常互为酬唱，视为知己。《国朝画征录》中载：“石谷画得正叔跋，则运笔设色之源流，构思匠心之微妙，毕显无遗。”

　　恽南田晚年家贫，却老来得子，然子不寿，先后亡故，过度哀伤加上劳累，病。58岁，卒。只留下一个5岁幼儿，在老友王翬、董珙、邹显吉等鼎力相助下，为一代画家举行了葬礼。

　　恽南田竹石扇面

　　2、恽南田其画：

　　恽南田初涉山水，自成一派，清新自然，很是看不惯当时的拟古画风，提倡写生。“研求宋元诸家山水笔法，皆能一一剖析其精微，故于写生，一洗流传庸史之积习，破院本刻画之滥觞，抉前人未发之奇秘，驱造化于毫端，曲折纵横，无不如意;赵文敏以来一人而已。”古人之中，看得上一眼的，只有元初的赵孟頫。

　　然而当他看到王翚的山水，便表示自己的绘画要转向了。因为“是道让兄独步，吾耻为天下第二。”恽南田的心气儿是何等的高啊!

　　他转向了花鸟。

　　一个人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转而开辟另一片天地，恽南田的智慧在于对于自己有清醒的认识。

　　恽南田竹石扇面

　　“余与唐匹士研思写生，每论黄筌过于工丽，赵昌未脱刻画，徐熙无径辙可得，殆难取则。” 既然在恽南田的眼中，这些花鸟画家各自有局限，不是自己的学习对象，随后“斟酌古今，以北宋徐崇嗣为宗，一洗时习，独开生面，为写生正派。”

　　画史上总是以“黄筌富贵，徐熙野逸”为两家的风格定位，野逸的气质如火焰般不可捉摸，自然不易学习，而徐崇嗣为徐熙的孙子，“没骨”法运用的风生水起。技法上是可以学习的，而风神则靠自己揣摩了。

　　恽南田注重写生。“每画一花，必折是花插之瓶中，极力描摹，必得其生香活色而后已”。在似与不似这个问题上，自北宋文人画大肆兴起以来，“不似”成了文人画的最高标准，但是恽南田却说“世人皆以不似为妙，余则不然，惟能极似，乃称与画传神。”

　　“写生本与山水相发，一花一叶布置，与于岩万壑意趣略同，惟能深知泼墨之理，方与布色点染之妙处有合。”

　　这为写生正了名。

　　恽南田扇面花卉

　　他的画法为“点染粉笔带脂，点后复以染笔足之”，这种创作方法，营造出了一种清新高雅的格调，笔法秀逸，设色明净。对当时的花鸟画画坛有了“起衰之功”，被尊为“写生正派”，影响整个大江南北。

　　如何证明?

　　史载：“近日无论江南江北，莫不家家南田，户户正叔，遂有‘常州派’之目”。

　　恽南田扇面作品

　　3、“常州派”

　　常州画派的名称，最早见诸于《清朝画征录》。此成书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作者系画家张庚(1685一1760年)。秀水(今浙江嘉兴)，他在该书中写道：“及武进恽寿平出，凡写生家俱却步矣。近世无论江南江北，莫不家南田而户正叔，遂有常州派之目。”

　　核心人物：恽南田、唐匹士

　　入室弟子：马元叙、范廷镇、张伟、董瑜等

　　宗室弟子：恽源浚、源景、怀英、怀娥、馨生、宅仁、与三、恽育、恽滇、恽珠、恽冰等

　　其他弟子：钱维城、毕涵。汤贻汾、汤世渤、黄山寿等

　　当代传人：房虎卿、刘海粟、马万里、戴元俊等

　　如此庞大的流派传承，当时的恽氏画法风行至此，也不得不佩服恽南田不甘心在山水中屈居第二的心志了，他的天赋与深厚的学养，对自身与历史清醒的认识，鲜明的艺术主张，后天的修为，都促使他成为画坛一位值得史家重笔书写的人物。(未完待续)

　　恽南田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