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中界画的美学特征

　　

北宋  张择端  清明上河图

　　相对于山水、人物、花鸟大科来说，界画的视觉特征极为明显，作为画学中的一门不可或缺的画科，尤其是一门特色画科，这种视觉效果是与其独特的美学特征分不开的。下面试加诠释如下。

　　一、精准

　　精准，即精致细腻，准确无误。这是界画最突出的美学特征之—。为什么说“精准"是界画的美学特征呢?

　　首先，看楕准特征形成的审美思想。

　　写实是界画最重要的审美思想，界画之所以会在两宋时期达到使用得宜，一般画皆用此墨。

　　宿墨：隔夜之墨为宿墨。宿墨的有部分退胶，运笔舒畅干用行笔灵活，湿用水墨淋漓，变化生动。缺点是少光泽，但这也是一种优点，能使墨迹古老浑厚，古今不少名家皆喜用此墨。用宿墨摹制古画甚佳。

　　退墨：墨研好后放置十天半个月，墨中胶力大部分退去，部分碳粉沉淀，此为退墨。退墨墨痕易苍润，在见笔触处有沉积碳粉呈苍老感，在笔触之外则有极细嫩之晕，故古今不少大师巨匠喜用此墨。

　　埃墨墨汁在砚中放干后，用清水泡起加研为埃墨。埃墨脱胶严重，墨质粗糙，不堪使用。质画苍古凄然之题材和荒疏野怪之图画，则有其独到的效果。

　　以上各种墨在研磨制时一定注要浓以浓墨调合清水方可出各种墨彩，尽墨韵之多种变化。

清院本  清明上河图

　　墨彩

　　墨有三彩：

　　"墨彩"是指墨的色彩。所谓"三彩"就是浓淡、干湿、虚实。浓浅墨是墨色的深浅变化，统称为"墨色";干湿墨是墨的质地变化，统称为"墨质";虚实墨是墨的气度变化，统称为"墨度"。

　　墨的五色、五质、五度：

　　墨色：自古讲"墨有五色"，按照我国色彩，"黑、青、赤、鼎盛的巅峰状态，其原因是在当时理学思想盛行影响下的尚真求实思想观念的大环境下形成的，当时自上而下形成一种"尚真求理"的风气。比如北宋末宋徽宗就曾对绘画明确提出，要求通过写生训练提高画家的细微观察能力的主张，"孔雀升缴必先举左""四时月季”的典故便是他在画院中对画家丨全释思想的重要内容。另据南宋末画论家邓棒之说，当时画院界作最工。笔者认为，所谓"工"的核心应该是指精工准确。

　　其次，看界画家实践创作作品中对精准的把握。

隋  展子虔  游春图

　　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界画家对外观比例精准的把握，二是界画家对内部结构精准的把握。关于外观比例精准表现，郭忠恕笔下的界画便是典型代表。郭忠恕的界画能够"以毫记寸，以分记尺，以尺记丈，增而倍之，以作大宇，皆中规矩，曾无小差"，同时它能黄、白"五色的深浅感觉，可以把墨色分为?‘黑、浓、淡、青、白"来表现，即以黑当黑、以浓当青、以淡当赤、以青当黄、以白当白。

　　墨质：墨有五质，枯、干、润、湿、湍。墨质干湿主要表现物象的质感，包括干燥与湿润、粗糙与光细、苍老与稚嫩等，枯墨是极干之墨，适宜表现奇岩怪石、霜皮枯极苍茫裙皱之景物。用枯墨又须适腕沉着，行笔中和灵活而不浮滑，行缓而不涩滞方为得法。若用笔轻浮或气行过快，则于纸上见墨痕，或虽见墨亦涩浮躁毫无韵味。干墨比枯墨含水略多，然笔施于纸上仍可见处处飞白。干墨适宜表现瘦坚石，临风老树，湍流急雨，人物须发等一切苍老之笔墨情趣。用干墨要干中有湿，不可一味枯燥干燥，这就需要用笔配合，笔中含墨汁少时行笔要慢、重，笔中含墨汁多时行笔要爽健迅速，得干裂就风，含春雨之妙。用枯、干、润墨能清润华滋、用湿墨能有骨而不漫患，此为善用"墨质"之要决。作画时要于墨色浓淡之外，讲究墨质的干湿变化，若用墨能具五质，则画面具苍翠秀润、光彩陆离之生气。

　　墨度：墨有五度，死、实、虚、渺、无。一画之中，墨的变化要有虚实，实实虚虚，交替变化方能气韵灵活。故无论浓淡干湿墨，点、画、线，都要虚实互用。

宋  郭忠恕  雪霁江行图

　　墨的各种色彩在运用中是相互配合的如干湿墨，枯墨能应用得当，都要达到很佳的效果。

　　总之，通过几十年的习画和练笔，我最为注重墨的用法并在理论上的研习探索。以上观点正确否，还请同道指正。

　　够精准地把握建筑内部结构。他的界画能够达到"上折下算，一斜百随，咸取砖木诸匠本法，略不相背"的程度，说明郭忠恕对建筑的内外部结构原理非常熟悉。像郭忠恕这种对界画外观比例和内部结构精准把握的人非常多。如北宋真宗时所画《玉清昭应宫图》的刘文通、画《郁罗萧台样》的吕拙和南宋画《姑苏天庆观样>的赵伯骑等便是典型代表。另外，还有晚唐尹继昭界画隐含于数学的乘除法，计算出精准的结构;五代赵忠义所画界画被梓人较之无差，均是界画精准的典型代表。

　　最后，看界画理论家对精准要求的论述。

　　界画理论家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论制作措模》中曾明确对界画定义时提出“折算无亏”的要求，这是从外观和内部结构对界画比例准确无误的要求。之后〈宣和画谱》曾进一步提出画界画不仅要对内外结构精准的把握，同时还要求对界画法度的精准把握，强调"游规矩准绳之内而不为之所窘”。因此，精准不仅是对客观事物的再现，同时也是强调对法度游刃有余的把握。

　　从上面三点看，精准是界画的第一要义。故笔者认为精准是界画最主要的美学特征之一。

　　二、序列美

　　序列美，所谓序列美是有秩序的排列形成的一种美感，这是界画美学特征之一。

　　界画中的序列美突出的表现在"勾"和"称”的两个方面。

　　“匀”在界画中体现对笔画粗细均匀的“勾"把握和线条组合排列的“勾”把握。这种笔画线条匀均的排列充分展示了一种秩序美感，即序列美感。

　　“称"在界画中体现对表现建筑物结构对称的把握和建筑与建筑之间以对称轴线为进深排列的组合美，这种统一在以对称轴线为中心组群建筑排列，实际上是序列美中的同一中求变化的高级美。

　　其实早在北宋郭若虚对界画的序列美曾经给予了重点关注。他在对界画作定义时强调"笔画匀壮(均)”就是明证。

　　显而易见，序列美在界画中展现得非常突出，无疑是其美学特征之一。

丁观鹏 太族始和图

　　三、空间美

　　空间美，指的是立体空间美的一种感受。相对西画来说，中国画不太讲究立体空间感，强调线条造型表现意境，然界画特别强调并要求达到"深远透空"的立体感。界画中表现空间美感主要是建筑、工具、家具本身的一种立体空间的展示，即北宋中期郭若虚在对界画下定义时强调的第三要点"深远透空，一去百斜"，"深远"指的是建筑的进深感，即纵深的立体感，"透空”指的是通透的空间感，"一去百斜”指的是透视法。这从郭忠恕界画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比如传于今世的《雪霁江行图》中大小船只的远近纵深的立体空间感就展示得非常到位，其细致刻画的门和窗的通透感极强，几能“则若可以扪历而开阊之也"。另外，就单体建筑的空间感来说，李荐在〈德隅斋画品》中评郭忠恕的界画空间感时感叹说，看后能够使观者达到"望之中虚，若可摄足"的感受效果。然就组群建筑来说，如园林苑囿、皇宫殿阁等不仅要表现单体建筑的空间感，而且还要表现整体组群建筑的上下左右的空间布局以及建筑与周围环境的空间关系。这是界画优越于其他画科能够在平面上表现三维立体空间关系的独特表现功能。正是界画有其独特的表现空间美的特殊作用，所以绘画中的山水、人物、花鸟科等往往借用界画善于展现空间美的这一特点为其所用。诸如人物画借用界画法其目的是用来展现人物活动的大场景的环境氛围的空间关系，最为典型的如宋佚名界画{瑶台玩月图>《如图一)，仅借用建筑局部的月台(一平台几凭栏)便简洁地布置了人物背景之环境氛围的空间关系。另外，如《蚕织图》也是借用界画法画建筑作为背景来展幵人物的主题活动的空间关系。诸如山水画借用界画法典型例子，如《晴峦萧寺图》巧妙借用界画法展现空间关系的优势为画面活跃气氛，为画面增添幽深的空间感。诸如花鸟画借用界画法典型例子，如花鸟界画宋徽宗御题《瑞鹤图>中隐约的半截皇宫重檐加大片留白以作天空，非常巧妙'地展示了宏大幽深的空间关系。

袁江  观潮图

　　因此，界画展示空间美的优势是绘画中其他科所无法比拟的，这是其具有美学价值的独特审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