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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翁凯旋:画中最妙言山水(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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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访翁凯旋:画中最妙言山水(上篇)

  人物档案:翁凯旋,1958年9月生于重庆。1988年四川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获文学硕士学位,同年留校任教至今。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油画学会理事。 (图片摄影/何万敏)

  “酷!不是一般的酷!简直酷毙了!”那天到邛海公园看翁凯旋静静地写生,我的同事小陈轻声地发出一连串赞叹。我没有问她是认为画家“酷”还是画家的画“酷”,因为在我看来,当翁凯旋在画作的时候,他完全是和风景融为一体的,至少他的心灵是与大自然同呼吸的。风景成全了他艺术的梦境,他的思绪亦早已幻化为画笔下美妙的风景。

  嫩黄色的衬衣,或者黑色的衬衣,浅灰色的外套,衣领永远是顿起的。不说话,只抽烟,午餐也不吃,一个人面对风景,陶醉其中,忘了自己。

  看他作画,其实是一种享受。景在他的眼前,更在他心中。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一笔一笔的,画布渐渐地鲜活起来、生动起来。翁凯旋接受记者采访时毫不讳言:“自己画风景已有将近40年的历史,从未更换过主题,却丝毫也没有厌倦,反而兴味愈浓。”他举例,“因为平时教学的缘故,经常会带着学生去写生,我们最常去的是重庆附近一个叫偏岩古镇的地方,到现在可能已经去了不下50次,但每次都还觉得有画不完的素材。”在很多画家眼中,写生只是收集创作素材的一种手段,一种锻炼。而对于翁凯旋来讲,写生就是他的创作形式,包括他自主选择的创作形式都以风景写生为主。多年的“现场锻炼”,让翁凯旋最为骄傲的一点,也是他人最为佩服他的一点,就是他把写生当成创作,现场完成整幅作品,回去后一笔都不添加。

  安静地画风景,体味大自然的美

  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留校任教至今,30多年的教学与创作,翁凯旋没有离开过的就是川美与油画。而在过去的30年间,四川美院的油画创作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一直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批评家王林曾将西南艺术(主要以四川艺术为标志)的特点概括为:“异在·深度·历史”;在过去的30年间,四川油画呈现出两个高峰,一个便是“四川画派”时期,时间大致是在1979年到1984年间,以高小华、程丛林、罗中立、何多苓等为代表,创作了《为什么》(1979)、《1968年×月×日·雪》(1979)、《父亲》(1980)、《春风已经苏醒》(1982)等一批在中国美术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另一个高峰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集中体现在1992年到1998年这段时间里,主要以1993年的“中国经验”展和1994年的“陌生情景”展为标志,以张晓刚、叶永青、周春芽、忻海洲、陈文波、钟飙、郭晋等艺术家为代表,他们注重作品对本土文化的“中国经验”的表达,以及对都市文化和个人生存体验的“陌生”化表现。

  仅仅从时间序列上说,这两个艺术高峰形成之时,翁凯旋都可谓身在其中,但似乎又跳出“圈”外,一直默默地在充满景色的艺术之路上行走。“风景”几乎是他不变的眷恋,任凭艺术的大潮起伏涨落,他成为了典型的“学院派”画家。但是,从翁凯旋的风景油画中,你却看不到丝毫想象中的“学院”感觉,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那么宁静单纯、悠然质朴、意味深长。艺术之路的漫长,艺术的风暴也他的内心撕扯;守望风景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创新是一个内心逐渐强大和成熟艺术家必然的选择。

  在这个充满挑战与艰辛的创作过程中,也可以分出几个有所变化的阶段: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乡土题材转入都市领域,以重庆旧城区为对象,创作了《老城》系列。这批作品追求形式的表达,画面的基调沉着而苍凉,流露出作者对正在被现代都市所取代的老城的眷恋与幽思之情;1990年代初,《老城》系列出现了新的变化,画面变得异常的简洁,抒情性的色彩、抽象化的形式将早期的老城转化为现代人所渴望的幻想之城,情感表现上则弱化了此前的压抑、苍凉之感;90年代中期,翁凯旋放弃了对“老城”的描绘,创作了一批具有意象化审美特征的自然风景,其笔下的田园、山水、房舍、村落、庭院……远离了都市的喧哗,显得恬静、优美;2000年前后,翁凯旋着手创作了《废墟》系列,“废墟”表达了自己对逝去岁月的追忆和感叹,也流露出对新生世界的渴望与企盼,被赋予了双重的意义。

  美术学博士、四川美院年轻批评家何桂彦认为,如果说在翁凯旋的早期创作中,“风景”更多的时候充满着隐喻与象征的话,“那么,在他近期的写生作品中,风景展现出的则是一种质朴与自然之美。”何桂彦进一步评价翁凯旋的作品,“风景只不过是一种表象,一种情感通道,它承载和言说的始终是艺术家对自然、对文化、对生活等诸多问题的思考。”“换言之,在艺术家看来,这些日常的情景不仅有其独特的审美意境,更重要的是,它能映照出一种不同于都市生活的文化,表征一种疏离都市喧嚣而返璞归真的生活,从而唤起都市人失去理想田园之后的审美情愫。因而物理意义上的都市与乡村的距离在艺术家的笔下被引入了审美的维度,同时也被赋予了文化的反思性。”

  也正是这样的渐变,让翁凯旋感到某种松弛与自信。他的作品从第八届到第十一届连续5年入选全国美展,并多次参加全国性国家级展览;他的作品《黑山谷系列7、9》《雪融系列6》已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但因为他的淡泊和随性,目前作品价位并不昂贵。他不眼红,却也明白艺术市场的“游戏规则”,而且直言不讳,“太多的作品超出了正常价位。百分之百的是炒作,全部是泡沫,都是投资的概念”。翁凯旋至今没有找一个画廊代理其作品,他说:“这个就像两个人耍朋友,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说到底,翁凯旋想要的,是安静地画风景,体味大自然的美。画家自己也承认,这的确反映了他性格中好静的一面,“画画的时候,我喜欢静静地体会、感受自然的生命气息。慢慢地,时间久了,你就能从中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和别人同样对着一处景色,你就能看出不同的效果。从整体的感觉和色调,渐渐深入到不一样的细节,山势的走向,纹理,枝干的舞动、穿插……”

  静,仿佛构成了他人生的底色,但那绝不是他的全部。翁凯旋性格中的另外一面,则恰好与静相反——“在日常生活里,我其实爱热闹得不得了,学生都喜欢跟着我玩,有的都不叫我老师了,叫我大哥。”翁凯旋笑着自诩,“无论在黄桷坪还是在大学城(指新校区),朋友们都晓得,几乎每个晚上,我不是在酒吧,我就是在去酒吧的路上。”而他每年都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外出各地写生,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塞外边关,乃至宝岛台湾。真是:搜尽奇峰打草稿,外师造化得心源。

  创作是风景,写生也是风景

  记者:我特别喜欢翁老师的灰色系列的画,特别是“雪融系列”和“黑山谷系列”。你说是风景画也是写生画,在我看来,重要的是,画面的形式上有你自己独到的绘画语言,氤氲出静谧与唯美的意味;内涵上则似乎与中国艺术精神,一脉相承。

  翁凯旋:我是画写生出身的,画写生经历了很多过程。从小的时候,凭着小孩子的天真,家里没有条件又没有哪个教,反正个人就喜欢画。

  小学同学的邻居,有一个叫姚渝永的画家,油画、国画啥子都画,主攻连环画,从中学至今。有一个机会他看到我的画,“哎,小崽儿画得还可以!”他其实是我的第一个启蒙老师,就开始跟到他画,以后还有杨老师、张老师,都是当时重庆美术界多有名气的老师,跟到他们出去都是画写生。因为家在市中区,钻到码头、街上、巷子、山城的旮旮角角几乎是画焦(完)了的。就这么一直画画,画到考进四川美院附中。在附中除了课堂作业,所有的业余时间、课余时间,都去写生。第一是黄小玲老师教我们,就提倡写生,说这样对色彩训练有好处,也可以观察事物;第二个我自己有这个兴趣,当时在班上我的年龄算大的,在我的带动下,都形成了很好的风气,基本上一到了下课只要不做课堂教学,全部都背起板板出去画画了。这么一种状态一直延续到现在。在读本科和研究生期间还有一些人物的创作,包括凉山题材的创作、主题性创作,或者专门为某个主题展览的创作以外,更多的还是以风景为主。创作是风景,写生也是风景。

  记者:但一般认为,写生是创作的前提或者有意的训练,通过写生收集创作的素材和准备。你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没有必要把写生与创作划分开来?

  翁凯旋:我先前说写生有几个过程,从艺术语言上说,那时看不到什么,什么印象派啊,只听说过没有看到过,国外的画册也看不到。后来在学校,院长叶毓山买了几本回来,放在图书馆的玻璃柜里头锁起,一天翻一页让大家去看,那简直叫瞻仰,那时只看得到这个好的东西,那叫亡命哟,守倒起不走,这样子去学。

  对新的艺术语言很感兴趣,开始去做一些尝试。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对传统的、老式的、形成套路的东西,读书期间都有一种排斥。这当然和年龄有关系,所谓年轻气盛嘛。像现在这种写生是近几年才稳定下来。之前写生也有主观、抽象,绘画语言上尽量离开传统,后来也可能是跟年龄呀认识呀有关系,尤其到现在,所谓的是“越画越写实”,自己觉得在看对象当中,比如我上午在邛海公园画的一棵树,包括树冠、树枝、树干都照着写生的,因为我确实觉得它很有美感,而且越看越觉得它好看。自然界很生动、富于变化和趣味的东西,只有实实在在通过对对象的观察,才能体会到对那种节奏感和美感。如果用概念化的比较抽象的语言,也就没有必要出来写生,说白了,随便在屋头一画你都可以画几十张画出来,它不需要把自然界那种生动的变化的趣味画出来。现在觉得,真正自然界才是老师啊,才是伟大的,你个人能够想的太有限了。每画一幅写生,自然的那种美感,它就像人一样,它是有生命的,它的动态、它的姿态,它的情绪、它的结构、它的舒展,都不一样。只有靠写生,与大自然面对面,你才能体会得到这样的美感。

  中国油画学会成立15年了,我从2003年开始加入学会,詹建俊、靳尚谊、张祖英先生都特别强调写生,学会创新性的组织开展写生活动,地方承办,找一些企业家来赞助。这种活动的好处是,学会从他们掌握的全国优秀的风景画家中每次挑选30人左右,像张冬峰、任传文、白羽平、王克举,还有很多很多,每年至少一次,每天画了就找一个大厅把画摆起,大家在一起交流,相互切磋、相互学习,坦率地讲,我自己跟着这个集体活动也学到不少东西。同时,这8年来我也看到了他们写生的手法、风格也在变,共同的感觉就是画到后头走向所谓的越来越写实,当然这里的写实不是简单地对景照画。自然界提供的美,是你没有办法个人去创造的,只有在自然的提示、引导之下,你再去做提炼和组织,把美表现出来。所以我现在画心更静了,心平气和的画。

  我还赞同批评家王林的观点,写生仅仅是人类用绘画的手段认识自然的方法之一,绝不是全部。你要很主观的、很带情感的、很抽象的、很变形的去表现它都可以,只要是你觉得你的想法、你的感受就是如此,都是很好的,而且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只是从我个人来讲,我喜欢从对象当中去发现美,即便是一棵树、一组树、一片树,都会有各种不同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你杜撰不出来;色彩上,我们从附中到大学再到读研究生,都比较迷恋印象派,就是自然色光的一种色彩体系,我们认识的色彩是固有的物体在自然光线的照耀下的反射,由于空气透视产生的变化,这种认识比较多一些。当然有些时候色彩也带情绪性,也有主观、情绪的,我自己也很喜欢,也有一些尝试。老是有一种认识,既然是出来写生,还是比较尊重客观对象,因为你自己创作时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像我自己的创作,也不是写生这种方式。

  记者:那你认为,你现在的写生和你的创作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翁凯旋:肯定有联系,也有区别。创作更意象化,追求意境,追求银灰色为主的色调,但具体的结构、姿态以及整个画面的姿态,我觉得和写生没有区别。写生的色彩是一种自然的色彩,创作的色彩为了更符合主体创作的要求来确定。

  其实探索的过程很痛苦,从早期的创作很写实画得很紧,到这几年画得很松带写意的,痛苦了大概两三年,觉得把强项丢了,舍不得,人肯定痛苦,也累得不行。2003年,油画《金佛山小雪》入选今日中国美术大展并入编《今日中国美术·展览卷》,以后又参加第三届油画展,于2004年在广州中国嘉德秋季拍卖会上拍出;2005年,《金刀峡初雪》参加“自然与人——第二届当代中国山水画·油画风景展”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并获得佳作奖,这是得到一种认同,对尝试的一种肯定。就一路继续下来,还比较好。

  现在中国油画学会每年都搞展览,我的画几乎都入选,最近两届还邀请参展,也不需要评了。最大的肯定是《黑山谷系列》、《雪融系列》中的4幅作品由中国美术馆典藏部收藏。第一次是原中央美院副院长范迪安先生任中国美术馆馆长了,他首先派出一个专家组,去把全国有价值的作品收藏起来,由副馆长马舒宁带队,大概就到八大美院走了一趟,到我们学校,大家就把工作室打开嘛,他们就看,拍了照片,当时也没有说要收藏;回北京后就商量,把你的画的照片发过来,发一个正式的函,说经过中国美术馆学术委员会讨论,决定收藏4件作品。这样个人对走这条路,信心相对就显得更足了。我现在每年至少有5次外出写生,一年的写生数量大约在100幅左右。

  写生画得相对写实,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是教师的职业决定的,教师要给学生有一个示范作用。

  画什么,是像时间如水流动的过程

  记者:参加展览、获得奖励、被美术馆收藏,看得出各方面都很看重你的作品,具体而言美术界对你的作品有一些怎样的评价?

  翁凯旋:个性色彩比较强烈,个人语言比较突出。所以每次全国展、学会展每次送展都能入选,这其实也不容易,我看简报,全国每次送件上万,几轮筛选下来,入选就150至200张,你算一下淘汰率。无论中国美协还是中国油画学会,都是官方化的群团组织,这帮人就是所谓的专家群,他们的共识。认为中国的油画主流的方向,就是所谓的民族化、本土化,中国特色、中国气派,他们的认可。客观地讲,我个人认为,绘画也有很多的体系,不同的圈子、不同的体系就有各自的标准,因为它属学术评价,就有一个评价标准的问题,不能说哪种就好哪种就不好,就像当代艺术和传统艺术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

  记者:前面你好像提到,早期你也画过凉山题材的作品的?

  翁凯旋:还在大二、大三时期,就画过彝族、藏族等少数民族题材的画。我不画深沉,有关凉山题材的作品如《背水的阿咪子》、《早晨的太阳》、《欢乐的凉山》(与杨述合作),都是表现彝族的美好,没有那些苦涩,1985年《欢乐的凉山》还获得四川省第二届青年美展优秀作品奖。第一次是在大二,范朴副院长带队,高小华刚留校当老师给我们上课,带我们到凉山体验生活。第二次就是去年夏天,这是第三次到凉山。

  画什么题材,或者说怎样去画,是像时间如水一般流动的一个过程。

  每一个画家,他的真正落脚点还是在画上。

  自己在每一个时候,是不同的点。我自己偏爱中国画,印象派、表现派的画我喜欢,抽象表现主义的绘画我仍然很喜欢。

  中国画最大的好处就是它很主动,可以打破自己的时空、色光的关系,乃至构图,完全随心而取,去组织它、把握它,好多人看我的画,比如画的树枝啊,会问,唵,你学过国画啊?其实我没有专门去学过国画,是感兴趣,会去看国画,许多中国画,当代的、现代的、古代的都看,把它的表现、皴法、构图,加以揣摩;书法我也喜欢看,但确实写不来,没有实践过。

  我属于性格上相当包容的人,个人给个人不订条条框框,只要觉得喜欢就个人去学、去借鉴、拿起来。兼收并蓄,有些东西看得多了,它会往你的心里面去,所谓潜移默化,指不定你在创作时就会浮现出来、蔓延开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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