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赵之谦《篆书鐃歌》册

赵之谦《篆书鐃歌》册，纸本，纵32.5厘米，横36.8厘米，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此册篆书录汉代乐府《铙歌十八曲》中的“上之回”、“上陵”、“远如期”三章，计12开，74行，行3字。作于清同治三年（1864年），是赵之谦在京时为弟子遂生所书。

    清代，帖学已呈现衰退之势。与此相对的是金石碑学书风逐渐兴起并愈演愈烈。金石书家主张直接临摹当时大量出土的钟鼎和石刻文字。这些文字大多为篆隶书。金石书家认为学书从篆隶入手，可以正本清源。赵之谦正是这场运动的杰出实践者。
 
    赵之谦（1829－1884）十七岁始从沈复粲（1779－1850）习金石，已有收集碑版和刊刻古书的志愿。1862年，上京赶考，屡试不第。失望之余，赵之谦将所有的精力投入金石研究之中。 由于当时南方受太平天国之乱的影响 ，大量金石资料及学者聚集北方，使北京形成了良好的金石研究氛围。赵之谦在京与胡澍（1825－1872）、沈树镛（1832－1873）、魏锡曾（1828－1881）等一起访碑考据，晨夕无间。陆续编撰完成《双钩汉刻十种》、《补寰宇访碑録》、《六朝别字记》、《说文解字五百四十部目》等书籍。金石碑版的研究工作爲赵之谦碑学书法的实践提供了丰厚的资料，促成了他个性化碑学书风的创立。

    此册款识“篆法非以此爲正宗，惟此种可悟四体书，合处宜默然会之”，表明作篆并非单纯摹仿古人篆书模样，而是要藉此体悟、融会四体。所谓“四体”是指篆、隶、楷及行草四种书体。篆书笔画繁而线条匀，结字多对称；隶书笔画出现波折；楷书线条之提按顿挫愈明显，结字方正；行草笔画相连，线条及字型变化也更丰富。中国书法发展至唐代以后，篆隶楷行草五体逐渐定型并成为我们今天书法的主要分类之一。然而其实书体之间并不存在絶然分裂。现存的不少碑刻文字兼具两种或几种字体特点。如《五凤二年刻石》字体介于篆、隶之间；《谷朗碑》字体介于隶楷之间，《曹子建碑》杂呈篆隶楷行诸体等等。
 
    具体来说，此册以篆书爲体，兼用隶、楷书之法，起笔处多方隽，复具魏碑书法特色。行笔则又有行草书流畅之势，通过夸张的曲线使文字颇具飞动飘逸之感。用笔则沉实厚重，精气内敛。赵之谦有意识地将自己个性化的魏碑行楷书风融入篆隶创作中，试图用一种统一的方式来书写各体文字，可以说是中国书法自唐代书体定型之后一次大胆的尝试与创造！

 

释文：上之回所中溢夏將至行將北以承曰泉宮寒暑德遊石關望諸國月支臣匈奴服令從百官疾驅馳千秋萬歲樂無極上陵何美美下津風以寒問客何從來言從水中央桂樹爲君船青絲爲君笮木蘭爲君棹黃金錯其間滄海之雀赤翅鴻白雁隨山林乍開乍合曾不知日月明醴泉之水光澤何蔚蔚芝爲車龍爲馬覽遨遊四海外曰露初二年芝生銅池中仙人下來飲延壽千萬歲 遠如期益如壽處天左側大樂萬與天無極雅樂陳佳哉紛單于自歸動如驚心虞心大佳萬人還來謁者引卿殿陳累世未嘗聞之曾壽萬歲亦誠哉漢鐃歌三章。

款识：同治甲子六月，爲遂生書。篆法非以此爲正宗，惟此種可悟四體書合處，宜默會之。無悶。下钤“之谦印信”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