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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来源:中央美术学院校友会 作者:编辑:中国书画网编辑部

      4月10日,“闫平·万簇生成”艺术展在山东美术馆隆重开幕。这是闫平近十年来举办的规模最大的个展,也是闫平艺术创作的集中式回顾展览,清晰地展现了闫平各阶段对艺术的各异题材、形式语言和技法表现的探索历程。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策展人:范迪安
学术主持:张晓凌
展览时间:2021年4月10日—5月30日
地点:山东美术馆一楼A1展厅

      展览的题目“万簇生成”既带有中国传统文化中生生不息的生长逻辑,也是闫平多年来坚持的创作理念。对闫平而言,艺术是真切生活的每一天,是生命不断成长的过程。万簇,就是无数朵花盛开的方式,是生命不断发展的样子,是艺术的本质生命力,是一个艺术家个性的成长过程,是作品在她笔下不停生长的样子。
 
      展览共展出闫平油画、雕塑作品一百余件,分为“闪烁如歌”、“答案在风中飘扬”、“恋爱中的样子”和“我不是美人鱼”四个单元。一百余幅作品系统性地展示了闫平近年来的创作风格与成就。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闫平《自画像》 50×40cm 2015年

      闪烁如歌 Sparkle Like a Song
 
      每一幅画都是琐碎生活的影子,
      是我的日记。
      日记里写着我的秘密,
      我用我的色彩符号叙述着我的快乐和悲伤。
      春去秋来、聚散离合以及生活中许多细小的变化都让我感怀,
      我害怕岁月的流逝,
      害怕老去的孤单寂寞。
      每一个落日黄昏,
      屋内弥漫着柔和的光,
      那暖暖的气息使紧张疲惫的心松弛下来,
      让我品味到生命的价值,
      感到一种活着的感动。


      在闪烁如歌中,闫平将中国传统戏剧元素融入研究多年的美术史体系框架中,为自己搭建了一个稳定的、可靠的、长期的自我成长的舞台。

     “西方近两千年的美术史中很多杰出画家都具备同样的优点,比如人性、情感、艺术本质等等,这些优点是我们所要学习修炼的”,闫平说。与此同时,中国的戏曲在几千年的锤炼中形成了程式化、形式感的底蕴厚度,给予闫平精神上的愉悦,“生活中的感情是一生的细水长流,而戏里的感情一口给足、一声叫板、吼一个高度,这就是闪烁的力量。希望我的油画作品里能浓缩中国人特有的那劲儿。”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闫平《春天的味道》布面油画 200cmx240cm  2010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闪烁如歌》 200×180cm
x2  2017年

       答案在风中飘扬 The Answer is in the Wind
 
       画布和颜色是我最忠实的伙伴,
       色彩世界里无穷的可探索性给了我自由发言的机会。
       绘画是一件技巧性很强的事,同时也是一件艰难的事,
       在考虑如何把各种感受转化成绘画语言时,
       需要不断地尝试和理性地分析。
       每一笔一画最后都要落实到具体的形与色,
       许多看起来很随意的点画都是精心安排和多次修改完成的。
       这是个反反复复推敲的过程,
       点、线、面的安排,画面的节奏,
       用笔和空间的处理等,都离不开经验和感觉。
       研究色彩关系和造型变化也是我多年来从事的工作,
       此外,表达真实的自我一直是我努力传达的信息。


       在“答案在风中飘扬”  中, 闫平通过回忆过往逛遍全世界美术馆的美好时光,记录居家抗疫的生活细节、日常生活的人性温暖来表现英雄主义除了伟大之外,还有温暖坚韧的力量。 

      “2020年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化,让我突然觉得在生命面前其他都是次要的,因此回到生命本身去重新考虑作品。我们只能在家里忧国忧民,从未像现在这样去关心国家大事、关心世界大事,你会发现你的格局变大了。”
 
       比如在作品《虫儿飞》中,作为母亲的闫平忧虑整个世界的安全问题,希望孩子们有一个和平的世界,“看到我们的三口之家幸福安定的生活,而电视中叙利亚按一个按钮就能让无数家庭摧毁,我感到很残酷,就像《虫儿飞》这首歌传唱这么广歌词却很悲伤。”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给我些力量》 80x100cm 2020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任时光飞驰》 布面油画 180cmx230cm 2020年

        恋爱中的样子
 
        和绝大多数的女人一样,
        我渴望生活中的不平凡,想要与众不同但又难以免俗。
        和大多数的画家一样,我不愿过多地重复自己,
        但让每一件作品保持鲜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用心去画吧,在画里我可以把现实生活里的诸多念想尽情抒写。
        我清楚艺术的道路永无止境,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在“恋爱中的样子”中,记录了闫平从恋爱到结婚生子的过程。“恋爱是我们把对于异性另一半的想象,但真实的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在生活中一定是反反复复、起起伏伏,所以调整就是花开花落,就是恋爱的样子。”
 
        但闫平希望保持住恋爱中的感觉,因为这其中包含着闫平认为艺术的本质——生命力。
 
       “生命力让你看这个世界更有色彩、更有主观性、更有能动性,你才会觉得这个人有魅力,发现他的魅力在哪。生命力是一件作品有没有意味的一个重要体现,艺术的魅力在于1+1等于任何数,而不是数学里的1+1=2。”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恋爱之二》布面油画 40cmx30cm 2020年

        孩子出生时,闫平曾说:“生活中无论碰到多大的困难,只要看见孩子的黑眼睛,我就知道自己只能选择坚强,选择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母亲的身份带来面对一切的力量,同时也带了绘画的灵感。孩子在长大,而闫平作为母亲的情感却不断加强,她认为所有人都是他的孩子,都需要爱与呵护。
 
        著名美术评论家尚辉认为闫平的画让人亢奋、激动,甚至泪落,其中的原因不是作品讲述的故事多么曲折感人,也不是作品再现的主题如何英勇悲壮,而是那些具有生命状态的色彩和笔触。那饱蘸着生命温度的色彩,是如此的热烈、浓重、纵兴和任性;那呼吸着心灵感应的线条,是如此的坦荡、豁达、直率和痛快。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随你去远方》 布面油画 100cmx80cm 2017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去大海去天边》 180×200cm 2014年

         我不是美人鱼

         我这个中国女人向来对红抱有希望,比如粉红,
         即使枯萎的状态也有一种迷人的美感。
         每当生活碰到困难,甚至磨难,
         只要看到一组粉红系列,我就会留念和热爱这个世界。
         它使我想到婴儿的皮肤,想到让全世界所有女人都渴望得到的爱情,
         它甚至弥补了我实际生活中真正缺少的关于浪漫的章节。
         我有很多作品与粉色系有关,色彩氛围与个人精神搅和在一起的渲染,
         如小说的抒写,给人心里以极大的满足。
         从一个空间推向另一个空间,从一个色系推到另一个色系,
         从室内走向户外,又从户外回来,敲击着我的心灵。


        在“我不是美人鱼”中,闫平以“美人鱼”为母题,表达新时代女性可以有更多选择的可能性。如果在安徒生的作品中美人鱼只能选择化作泡沫逝去,而在这个时代女性可以有更多选择,“要我再写个美人鱼的传说,我就写自己造了一艘船远航,到大洋里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我看到了更多的星星……想象力对女性是很有吸引力的。”
 
        闫平认为女性要勇敢,勇敢的在生活中、艺术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希望每一位女性能够以专业的态度感知世界的美好,拥有一颗勇敢的心,温和对待这个世界,拥有爱自己和家人的能力。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我不是美人鱼》 180×200cm  2016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我的青春小鸟依旧不回还》 布面油画  200x180cmx2  2017年

展览前言

范迪安(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央美术学院院长)

       在当代中国美术界,闫平是一位坚持文化理想、富有创造才华并始终致力于油画语言探索的艺术家。从她早年的成名作“母爱”系列开始,她便初成自己的艺术取向,那就是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具有永恒价值的美,以炽热的艺术激情为之歌吟与赞颂,让人透过生活的表象看到人性的光辉。与此同时,她也形成自己鲜明的表现性语言,在形与色的斑斓交织中倾注对生命的大爱。从那时候开始一路走来,闫平的艺术主题不曾偏离她执着的追求,闫平的艺术风格也愈加走向精深,蔚成精神层面的灿烂气象。
 
       当代艺术生态的丰富性特别是全球艺术文化的宽广交融为中国艺术家提供了自由表现的可能,也带来建立自身视觉表达体系的挑战,难能可贵的是,闫平在艺术观念上坚持不趋时流,而是在不断走向生活的同时走向自我内心的深处。她对生活景象的融入性体验使她拥有许多感性的发现,她对日常事物的敏感使她拥有即兴表现的兴味,因此,她的作品总是充满“自我在场”的意味与意境:在大幅的人物群像中有她自己的身影,在大量的花草静物面前有她的悉心呵护,在宽阔的自然风景之中更有她抒情写意的状态。在某种程度上,她一路走来,描绘的是她的心情与心境,表现的是一种种“关系”:社会中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之物的关系,她与生活的关系。
 
       作为女性艺术家,闫平多年来以超常的艺术韧性创作了大量作品,投注其中的心力堪称不让须眉,而她关切现实、关爱生命的视角和态度,更是让我们看到她真挚的情感和纯粹的心灵。在驳杂的艺术图景中,纯粹的艺术初衷和纯粹的语言表达尤其显得可贵,闫平作品的色彩色泽如此灿烂浓郁,而从中透溢的艺术品质和格调又如此不落凡俗,这本身就是一种情怀的体现和自信的表征。在她光色交织、淋漓酣畅的油画语言中,叠印着我们所处时代社会发展的蓬勃生机,这是她为中国油画走出中国气派和时代风貌之路作出的贡献。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展览开幕现场

      文化和旅游部党组成员、副部长,国家文物局党组书记、局长李群;原文化部副部长、中国艺术研究院原院长王文章,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左中一,西藏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张晓华,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胡百精,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副司长黄小驹,新华社驻联合国分社原社长马建国,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刘万鸣,广州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李劲堃,四川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庞茂琨等出席了展览开幕式。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在致辞中认为闫平始终抱有坚定的文化理想,充满艺术的激情,坚持油画语言的探索。从她早年的成名作“母爱”系列开始,闫平便初成自己的艺术取向,那就是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具有永恒价值的美,以炽热的艺术激情为之歌吟与赞颂,让人透过生活的表象看到人性的光辉。与此同时,她也形成自己鲜明的表现性语言,在形与色的斑斓交织中倾注对生命的大爱。作为女性艺术家,闫平多年来以超常的艺术韧性创作了大量作品,投注其中的心力堪称不让须眉,而她关切现实、关爱生命的视角和态度,更是让观众看到她真挚的情感和纯粹的心灵。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胡百精则在致辞中表示,闫平使用的绘画手法来自西式的油画语言,但是它的魂是中国的,体现出的气质也是中国的。闫平的作品中既能看到西方意义上的理智和情感,也能看到东方意义上的礼与气的融合,既能看到致广大也可以体会到尽精微。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展览开幕当天,在山东省美术馆一楼A1展厅的展览现场还举办了研讨会,张晓凌、尚辉、徐虹、彭锋、杨卫、丁设、张淳大宝、顾黎明、李军、张望、王力克、孙磊等专家学者围绕闫平绘画的当代性、在新媒体艺术崛起的时代,绘画的使命与价值、中国油画本土话语体系的建构等问题与闫平展了开对话。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闫平
出生于山东济南,1979年考入山东艺术学院 1983年毕业并留校,1989年考入中央美院油画创作研修班。

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油画家学会理事、中国美术馆学术委员会委员 。

心有飞鸟
尚辉(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美术》主编)

      油画的写意性或意象性是油画移植中国最鲜明也是最具有挑战性的本土化特征。这种特征的生成即是自觉的,也是不自觉的。自觉的是指,中国油画家总是试图将中国画的笔墨意趣富有创造性地转换到油画的形色表现中;不自觉的是指,这种转换具有民族文化审美心理的集体潜意识性,不论自觉与否,也不论自觉的强弱,民族文化的审美心理都在中国人的油画形色之中发挥作用。因为,写意不仅仅是笔墨,更是意写的诗性,是文心观照的自然。但移植与嫁接这个外来的语种并使之具有诗性的写意特征,并非易事,这便使得真正闪烁出写意光华的油画家在中国油画的历史中显得越发的璀璨夺目。
 
      闫平无疑是当代写意油画创作富有代表性的画家,是继潘玉良、关紫兰、李青萍等之后以大气豪情抒写女性生命意蕴的写意油画大家。闫平的油画之所以能够在同代人中脱颖而出,是因为她的画作格局浩大、气象恢弘,她从不纠缠于那些琐细的描绘,总能够以一种君临天下的浩荡之势把捉画面的整体,像文人画始作俑者苏轼所言,“笔所未到气已呑”。当然,她的这种脱颖而出,还在于她对于油画形色自如而富有个性的驾驭。她不斤斤于形似,并不意味着她不遵循造型的结构法则,恰恰相反,她画面那些耐看的形象是在强化造型结构之后的有意味的夸张,是心性表达的线条再造;同样,她也不局限于条件光色的重现,但这不意味着她的画面缺乏色彩的调性,恰恰相反,她画面那些俊俏的色彩总是在冷暖色相的变奏或比对之间形成一种新的调性关系,而她的创造也总是体现在她对于现实色彩的奇异与浪漫的超越上,从而形成梦幻般的色相与色调的惊艳之旅。
 
      显然,闫平对于油画写意性的探索是在充分发挥油画造型与色彩的基础上对于中国画写意精神的语言转换,是对欧洲后印象派诸家凸显形色的主观性表现的中国诗性文化的再度创造。她画作中的线条既果断刚健也柔韧富有弹性,她画面上的色彩既变化微妙也富于书写的表现性,尤其是如何以虚写实、如何以黑统领其它多变的色块等,都体现了她对中国水墨艺术的深刻感悟。“心有飞鸟”,既表达了画家对于自由而单纯的伊甸园的向往,也揭示了画家不拘泥于再现而勇于超越现实、探索精神驰骋的创作方法。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飞鸟》  200×180cm  2017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心有飞鸟》之四  50×60cm 2015年

运动、欲望和表演关于闫平的绘画
汪民安

      对艺术家和艺术作品本身作任何联想都是不准确的。事实上,闫平安静而理性,但她的作品却充满着躁动和激情。闫平保持着平静的个人生活,用她的话说,是简单的生活――她教学,绘画,此外别无其他,生活的画面上毫无涟漪。但是,她的绘画,却刺破了这种平静的生活。梦幻、狂想、躁动和激情从这些画面上毫无牵挂地流溢而出。这些画面饱满肿胀、毫无空隙、充沛绚烂、琳琅满目。它们让人心绪难平。画面上的色彩纷乱激动,犹如一轮轮不停涌动的波涛,画布上异常突出的是物质性的沟壑,曲折,刀痕,凹凸,它们是艺术家内心坎坷的物化形式。这些画面,这些画面上的充满质感的褶皱和波纹,似乎被一种流动的欲望之力在忙碌地推搡着,它们似乎不是被油彩涂抹而成,而是被欲望之刀雕刻而成。 画面上的这种充沛之力来自何处?显然,这不是来自于人的外在的理性推断,不是来自人有意识的强化性的自主力量。充沛之力,来自于内在的欲望驱动,来自于匿名的无以名状的内在冲动。隐匿的冲动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人的面孔和表情无关紧要了。在闫平的画面上很难看出人的清晰表情,画面上的人物隐匿了他(她)的旨趣,背景和历史深度,隐藏了他的习惯、气质和此刻的状态。这些画面人物的面孔总是隐晦的,暗淡的,他们丝毫没有展现出激情洋溢之感。这些画面人物抽取了任何的具体性,抽取了过分的细节,只是一些无个性的抽象的无名之人:抽象的母亲和孩童,抽象的演员和抽象的女人。在闫平的绘画中,给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面孔,不是眼睛,而是肢体,是肢体的姿态,具体地说,是手和脚的伸展、弯曲、运动和变易,是运动中的身体,以及这种身体固有的奔腾不息的欲望轨迹。在此,身体不是被事件所驱动,而是被欲望所驱动,不是被外力所驱动,而是被内力所驱动,身体不是去被动地适应外在对象,而是在主动地创造和生产。身体的动作,不是陷入琐碎的日常事物之中的操劳,它是单纯的运动,毫无实用目的。它只和欲望相关,只是被欲望驱动,身体不是欲望的载体,不是欲望的面具,而就是欲望本身。身体的运动,是欲望的尖叫和低语。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开到荼靡的春天》  180×200cm  2016年

       画面上的这些无名之人,这些处在历史之外的人,他们只是展示出一种身体的轮廓,而缺乏任何一种具体的神情。对,人是以一种身体的姿态和轮廓得以现身的,在闫平的画面上,人物的轮廓――而非面孔的细致表情――被过度地伸张。轮廓的伸张,其最显著的方式是手的突出。由于身体本身是固定的,身体的部位中最能表达运动的是四肢,是脚和手――手总是有其特有的表达力,手势从来都是身体的表达手段。但是,在闫平的绘画中,手势不是通常那样来配合言语的,手势不是辅助性的,在此,手是决定性的,手是身体和欲望的象征性表达。对闫平而言,言语和表情,都不是一种恰当的激情传递的方式,与之相对的是,激情更主要的是和身体的运动密切相关。激情不是通过意识的想像来传递,而是通过身体的运动来表达――所有的愤怒和狂喜总是伴随着身体的咆哮来释放,在运动员那里,激情的高潮总是以一种翻转身体的方式得以抵达。总之,身体就是通过运动来传递激情而不是通过自我的意识和想像来传递激情。这样,在闫平的画面上,为了释放出她的激情,人物无一例外地展示了自己身体运动着的丰富性,尤其是手的丰富性。这些人物的手很少有休息的、僵硬的和垂放的,手不是处在它的安静的自然状态,闫平画面上的手完全挣脱了自身的固有态势,它们在伸展,并尽力地往外和向上触摸和延伸(事实上,闫平总是将手画得比实际比例要长)。这不是手足无措的手,而是要表达要扩张要流露要外溢之手。这是闫平的手的符号学。同样,闫平画面上人物的身体的姿态,也处在运动中,这些姿态在侧卧、弯腰、低垂和舞蹈,这些身体也脱离了自然的休息状态,似乎有一种欲望之力在其体内出没、徘徊、宰制、操纵,身体就是被这种欲望之力所灌注和推搡着。它也就此处在一种运动状态中,身体的运动带动了整个画面的运动。整个暧昧不清的画面,随着身体的运动,而变成了一个转动着的漩涡,它令人目眩。置身于闫平的工作室,置身于闫平的那些画所布置的空间中,就仿佛置身于一种刺激性的运动着的漩涡中。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潜入的春风》 60×50cm 2012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在此,身体、绘画、欲望和运动就结为一体了。不是作为心理深度的目光(它依附于这样一个神话学: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是作为欲望机器的身体,变成了决定性的一切。绘画的生产就是欲望的生产,绘画机制就是欲望机制。身体就是欲望就是运动就是绘画。因此,闫平的绘画,不是对外在事物的再现,而是自我的欲望生产。画面上各种让人目眩的色彩、就是不倦地流动的欲望的一路踪迹。肢体被欲望所驱动,无论是伸展双臂,还是弯曲双臂,无论是脚尖露出的一角,还是手的伸出来的一个片断,无论是背影的大幅摆动,还是侧面的轻微振荡。无论如何,肢体动作,而非眼神和面孔,这是闫平的绘画的特殊之处,这里没有一个安静之人,人全是在动作中得以显身。这同中国古典戏曲的情景类似,戏曲中的人物的眼睛和表情都被掩饰起来,非常模糊,但是肢体的动作却异常丰富。同时,因为观戏实践并不要求演员的表情丰富(观众离舞台如此之远,任何细腻的表情都因为观看实践的条件而可以忽略不计),这样,戏曲的表现力除了歌唱就是身体了。在闫平的绘画中,对表情和目光的忽略同戏曲的处理是一致的。对绘画而言,我们看到了,闫平就是将身体动作作为整个画面的重心,那些放肆的色彩不过是这些充满力量的身体动作的余音。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母与子》 140×160cm  2012年

       这构成了闫平绘画的基础。即便在闫平的较为安静《母与子》系列中,情况也是如此。相对而言,这个系列的人物并没有出现激烈的动作,母亲和孩童在一起(有点独特的是,这些画中间从来没有出现父亲,就是说,从来没有出现完整的家庭),但是,母亲和孩童总是触摸在一起,母亲的手通常触摸着孩子,或者是拉着孩子的手。我们在此同样能够发现,(母亲对孩子的)激情也在通过身体来传递,母亲和孩子的相处方式是身体性地相处:触摸和拥抱。这是手和手的联结,身体和身体的联结,是激情和激情的身体性传递。这是最古老的表达感情的方式,它和母亲和孩童之间的原始激情一样充满着原始感。在此,同样的,母亲和孩童的表情隐隐约约,他们的目光连接是中断的,孩童的目光总是难以对母亲的目光报以回复。但是,借助于手,借助于身体联结和触摸,孩子和母亲的身体绳索得以维持,正如孩童曾是母亲体内的一部分一样,现在,它仍旧是母亲身体的一个未中断的有机部分。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野百合》 60×50cm  2015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红花与少年》 140×120cm 2016年

       没有人物出现的画面,比如在一组有关花的作品中,人们也能感觉到运动的激情。花,也是处在一种运动的状态中。闫平的这些花处于盛开的巅峰,这些花璀璨、旺盛,充满着内在的紧张,聚集着所有的能量,似乎要挣脱自身的束缚,向一个不知名的状态奋力地暴放,这是一种伟大的巅峰时刻,用尼采的说法,是“伟大的正午”。这个巅峰时刻,构成一个瞬间,是盛开的巅峰和顶点,它处在生长和衰败的临界状态,正如“正午”处在阳光巅峰的状态一样,在它之前是光的积聚和强化,在它之后是光的逐渐暗淡和阴影的延长。这个正午时刻,是所有人迷恋的时刻,此时,周围的一切,也变得熠熠生辉,它们都被花的奔放所感染,并且被花的巅峰催发至同样的巅峰状态。事实上,这些花在绽放,也在舞蹈,花的周遭也在起舞,这就是那些为花所主宰的画面的充沛的激情。花的盛开点燃了这一切。显然,闫平的花,同将花作为静物处理的画面完全相反,花摆脱了古典主义赋予给它的美的客体的身份,它不再是一个供审美的对象,不是愉悦的来源,不是人的观看之物,花不借助于人来展示自身。在以前的绘画中,花总是人的一个陪衬,是人的目光对象,是人的背景性的他者。在闫平的画面上,恰恰相反,花构造了一个自主的世界,它将人弃之不顾,花不是观看的对象,而是完全沉浸在自身的世界中,有自身的激情和欲望,有自身的生老病死,有自身的全部的历史性兴衰。花,其世界是一个生命世界,但不仅仅是一个通常洋溢着喜乐的花的神话世界,而是一个超越悲喜的欲望世界,是一个能量爆发和毁灭的生命世界,是一个席卷一切的冲动而放肆的世界,这个世界被红色、粉色或粉红色所激励,最终达到了它的沸点,在这个沸点之处,盛开的欲望在爆炸。 这个沸点,也是盛开的瞬间,但是,吊诡的是,这个瞬间也是一个永恒的瞬间。我们在这个瞬间中能够发现,将鲜花的刚刚历经的过去(它枝繁叶茂的生长历程)和它的即将来临的衰败(盛开的鲜花最终无一不获得这种命运)聚集在一起。就此,鲜花,充满着时间意识,这个瞬间,是将过去和未来聚集在一起的瞬间,这个瞬间,聚集了整个生命的历程,它转瞬即逝,但是,它又根本无法轻易地抹去,它又充满着永恒。这个瞬间能够获得它的永恒性,这是转瞬一逝的一刻,但也是永恒的一刻。在闫平的暴怒的鲜花绽放之时,瞬间和永恒融为一体。由于花总是同人的生老病衰的关键时刻结合在一起(诞生和死亡之际,花总是不可或缺之物),它实际上托付了人们无以表达的激情。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理想的明天》 100×80cm 2012年

       闫平还有一组以戏曲为题材的绘画,这些戏曲情景缘自于她早期的乡土经验,她对戏曲记忆犹甚。她画的是戏曲演员的生活场景而非舞台场景,但是,这种生活场景的戏剧性丝毫不低于舞台上的戏剧性。戏曲演员居无定所,到处流动,过着一种类似于群居的生活,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戏剧性,这种戏剧性同舞台上的戏剧性相得益彰。演员的这两种生活――舞台生活和日常生活并没有严格的界线,着戏装的演员的日常生活同样充满了表演性,同样是在认真地演戏。这,就是闫平的绘画的出发点。演员,尤其是戏曲演员,同样是通过动作来自我表达的,戏曲演员的动作经过反复的训练,构成了他们的身体习性,这些动作在舞台上和在舞台下都无意识地流露出来。闫平的这组绘画中的画面,就是通过这种戏曲动作――依然是身体的动作,依然以手的动作为主――来展示欲望的轨迹。在动作中,舞台上和舞台下的界线崩溃了,生活和戏曲的界线崩溃了,表演和真实的界线崩溃了,绘画和戏曲的界线也崩溃了,艺术和现实的界线也崩溃了。所有这些对立,这些二元性要素的对抗,都在身体中,在身体的动作中,被吞没了。身体动作,即那些无名的冲动性的欲望,在闫平的绘画中,将一切固定的成见,将整个世界冲毁得七零八落,也使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非层级化的欲望世界。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小花旦》  50×60cm 2015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唱戏的人(在他乡)》  180×200cm  2016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少年与小鸟》 120×80cm 2014年

“万簇生成:闫平艺术展”启幕
《我不想拒绝》 160×140cm 2015年

(部分现场照片源于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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