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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干掉了天才女建筑师扎哈?

来源:澎湃新闻——艺术观 作者:admin

  大师们(建筑师)的寿命由谁来决定?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普遍活得很长。帕拉蒂奥活到72岁,米开朗琪罗89岁,威尼斯建筑师桑索维诺居然活到不可思议的92岁超高寿。即使在卫生条件奇差无比的文艺复兴初期的佛罗伦萨,伯鲁乃涅斯基也能活到69岁。这可不是正常的现象。要知道,十五世纪的意大利半岛瘟疫横行、战乱频发,生活环境恶劣,人均寿命不过区区30来岁。

  那些大艺术家们的存在几近于活生生的“神迹”。实际上,他们的生命就是天赐神授。他们像天使一样肩负着使命来到人间,履行完毕之前是死不掉的。所以,伯鲁乃涅斯基在完成他的佛罗伦萨大教堂穹顶(文艺复兴最伟大的作品之一),且在穹顶上的采光亭铺上第一块石头之后才驾鹤西归。所以,米开朗琪罗才会担忧生命突然结束,因为上帝给予的工作还没完成。

  现代主义的大师们也活得很长,并且生命的决定权回到自身。赖特随心所欲、充满自由精神地活到92岁(和桑索维诺同岁)。密斯叼着雪茄优哉游哉地活到83岁(与米开朗琪罗差不多)。劳碌命的康也扛到了73岁(与帕拉蒂奥差不多)才死在机场卫生间里。他对把他“累死的”肇始者——没有什么经济效益的孟加拉国项目——的非理性投入,可称是对伟大建筑事业的自愿献身。

  勤于健身的柯布西耶在78岁死于地中海游泳时突发的心脏病。一个难以证实的八卦是,他是在海边自家小别墅里撞见妻子与同来度假的朋友偷情才一怒之下跳进水中,游向海之彼岸。不管怎样,这些人很幸福。他们最大限度地掌控着生命,选择活着的方式,也选择死亡的形式——死于床上、海中、卫生间里。

  

谁干掉了天才女建筑师扎哈?

 

  扎哈·哈迪德

  2016年4月1日,扎哈·哈迪德,65岁去世于美国迈阿密的一家医院。在医学发达的21世纪,对于风光无限、已成巨星的扎哈,这个数字(65)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比前面列的八位中的最低值(伯鲁乃涅斯基的69岁)还少4年。她本来应该活得像其前辈赖特一样长久。

  扎哈的曲线空间艺术直接延续自赖特的后期建筑理念。它跟雕塑艺术无关,也即与柯布西耶、小沙里宁无关。它是对外星文化的降临情境的模拟再现。正如我们所见的,他(她)的那些建筑都像是外星宇航器在地球上的突然降落。不无巧合的是,赖特在1957年曾为巴格达设计了一个已被遗忘的大剧院与大会堂的综合方案。其中各种曲线圆环层层叠加展开,如同一组巨大的星际堡垒。虽然方案没有实现,但“内在精神”或许已为时年7岁的巴格达少女扎哈深植心中。

  而赖特对古罗马空间文化——赖特曲线空间的另一源头——的挚爱也为扎哈一并继承下来。她在罗马的一个美术馆里再现了罗马式室内大楼梯与赖特的古根海姆美术馆的“古罗马”空间。并且,顺着这个思路,我们会很容易理解,一个如花美少女何以将自己长成如山岳般的古罗马人的样子(请对比扎哈在AA读书时与当下的照片)。甚至她的人生观也与赖特同出一辙。在一次访谈中她说到,生命最重要的莫过自由地活着与事业两件事。

  那么,为何扎哈不能像赖特一样得享天年,而是少活27年?或许,当代的大师们的生命像文艺复兴时代那样,又被收回到“上天”的手里。

  可以说,扎哈履行了上天的使命,如同伯鲁乃涅斯基、米开朗琪罗、桑索维诺(都是曲线艺术家),完成如此之多的杰出作品。她的离去已无遗憾,理应像文艺复兴大师走得那样安然。我们也可以说,她的不太正常的“早夭”其实更具有文艺复兴特质。就像拉斐尔,33岁即魂归天国,不是因为放荡的生活方式,而应归咎于他将崇高的绘画艺术变成团队作业。换而言之,他背叛了自己的天赋才华,导致“上天”过早地回收了他的生命。近期的扎哈确实与拉斐尔有点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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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青奥中心

  笔者住处附近就有一个她的污点之作“南京青奥中心”,每次路过我都会忍不住暗生叹息,大师也有失手之时。这个巨大的、哗众取宠的标志性建筑,显然不是高技的扎哈风格对低技的中国的水土不服,而是大师漫不经心的态度的结果——据说整个设计施工过程,扎哈从未来过一次现场。从项目本身的角度来看,这很合理,扎哈在这里给予的,也是这里对她的需求:一个新的符号与一个闪耀的名字。但就扎哈本人而言,她偏离了自己的使命。因为她要面对的,从来都应该只是一个对象——艺术。我们不妨假想一下,就像拉斐尔,扎哈背叛自己的天赋,把神圣的艺术创造生产化。这很糟糕。

  而更糟糕的是,那些作品依旧冠以扎哈之名存留于世间,这无异于对艺术的追加污辱。所以,“天罚”转眼及至。两人的死亡方式是如此的相像:前者是纵欲、高热、误诊(传言);后者是心脏病,以及误诊(仍然是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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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斐尔画作Los Desposorios de la Virgen

  既然回收其生命的是“上天”。那么,谁是背后的作俑者呢?或者说,是什么让这些大师背叛了自己,不再忠诚于艺术呢?拉斐尔是咎由自取:软弱的性格,缺乏毅力,工作娱乐混为一谈。

  但对于像米开朗琪罗一样勤奋的扎哈,情况显然复杂许多。南京青奥中心是一个信号。它表明了外在世界对扎哈的索求,已经与艺术无关。而最近她在日本东京新国立竞技场项目中的屈辱败北,是另一个重要的信号。一个对外星(视觉)文化如此痴迷的民族(参见日本动漫的“高达”系列),竟然拒绝了这一正对他们胃口的纯种星际空间,实在是耐人寻味。

  在我看来,它表明外在世界对扎哈艺术的需求已经趋于饱和。两个信号都为扎哈敲响警钟:其艺术正陷入某种自我重复的瓶颈,亟待破局。一边是荒唐的索取,一边是诚恳的拒绝,这就是扎哈面临的现实世界。它已经悄然开始对这位大师的猎杀行动。行动的执行者,在拉斐尔那里是女人与毒药,在扎哈这里是虚荣与金钱。两者都以毁掉艺术家的身体为目的。

  当然,破局也是可能的。只要艺术家返归艺术的本质核心——继续进行对自我极限的探索与突破(就像米开朗琪罗在垂暮之年仍在坚持提升人像雕塑的难度,尽管全部以失败告终,或者像赖特一样,在沙漠里年复一年寂寞地实施他的“尤索尼亚计划”直到去世)——那么猎杀行动自然会中止。

  这就不难理解当下媒体对扎哈之死过于热烈的不正常反应。与其说是对意外事件冲击的难以消化,对巨星陨落的痛心疾首,还不如说是一场期待已久的狂欢——我们,这个乏味的21世纪,终于有了点文艺复兴的盛世模样,成功地干掉了一个真正的天才!

  (作者系南京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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