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元：老一辈小画种艺术家的“等待与机会”

版画家、水彩画家、艺术教育家古元先生
 

　　“谈起古元的作品，延伸一点来讲，其实更多的是对于古元等老一辈艺术家的关注，现实的来讲，现在的市场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热点现象，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老艺术家的身上，希望通过市场中出现的这些老艺术家的作品，来提升市场的士气”，作为一直坚持推荐老一辈艺术家作品的翰海拍卖，其油画部负责人冯宇在接受雅昌艺术网记者专访时如此说到。
 

翰海2015年春拍 古元150件水彩作品 成交价：1702万元
 

　　也就是在这样的市场氛围中，我们也敏锐的关注到了这些真正的老一辈艺术家的难能可贵之处，也正如冯宇所言，对于老艺术家的作品，我们一直在关注，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古元作品：小画种、大气象

　　“水彩画虽然看上去是小画种，但是同样表达和表现了我们社会宽广的胸怀，以及一种博大的、丰富的美学世界”，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曾经如此形容到。

　　查阅古元作品的上拍情况，从2002年到2015年的13年时间里，只有634条，其中包括古元与其他艺术家共同创作的作品，而这对于一个与古元同时代的书画艺术家来讲，大抵只是书画类艺术家一年上拍作品的总件数。但是如果放在纵向的空间来比较，作为小画种的艺术家，古元作品的上拍已经是一个比较大的数值了。

　　其中，在古元作品的634条上拍记录中，从创作的形式来讲，以2008年为界限，分成了两个市场的板块，2002-2008年间的作品，65%是版画类作品，35%为水彩作品;而从2008年以后，古元的水彩作品开始成为其市场的主流作品，尤其是高价位作品。据雅昌艺术网数据，有成交的古元版画作品出现在2002年中国嘉德第71期周末拍卖会中，一幅28X32cm的版画作品《玉带桥》，在当时以3300元成交。而古元的第一张纸本水彩的作品，最早是在江苏嘉恒国际2005年秋季拍卖会中，这张38X48cm的作品《春播》以38500元成交。
 

中国嘉德2002年第71期拍卖会 古元版画作品《玉带桥》 成交价：3300元
 

　　“从古元的创作来看的话，版画和水彩画的作品出现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中，例如30年代的时候，多是一些水彩画的作品，个人趣味也比较浓厚的一些作品。后来去到延安的时候，在当时因为革命的需要，古元创作了一大批版画的作品，用来革命的宣传，这个期间水彩的作品相对是比较少的。第三个历史的分期是在解放以后，一直到古元去世，他的水彩作品比较多”，冯宇对记者说到，同时冯宇也说到，其实现在来看，当时古元的版画作品成交并不好，版画在当时包括在现在都被认为只是一个不断复印的过程，但其实版画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

　　相关数据显示，由于历史、个人等诸多原因，导致其一生创作的作品总量并不多，就版画而言，延安时创作了160多件，解放后创作了100多件，至于存世量就更不多了。

　　记者也观察到，在古元作品历年成交前十的名单中，高价的作品多是集中在水彩作品中，成交前十名的作品中，有八件作品是纸本水彩的作品，只有最后的两件是套色木刻版画，且成交价比较低。其中三件(组)重要水彩作品的出现，是构成古元作品市场热点的重要原因。
 

翰海2011年秋拍 古元《毛主席和农民谈话》 成交价：241.5万元
 

　　第一件作品是北京翰海拍卖在2011年春拍中，古元创作于1951年的作品《制止美帝魔爪》的纸本水彩作品，以69万元成交，刷新了当时古元作品拍卖的组高价纪录，这件作品是古元典型的一件所谓命题式的作品，用比较夸张的手法去完成当时的社会风貌。第二件作品则是一件在当时家喻户晓的作品，古元创作于1951年的作品《毛主席和农民谈话》，在创作之后就参加了当时的年画运动，获得了二等奖，后来经过无数次的出版，原作在当时就被国家所收藏，古元对于这张作品非常满意，就自己又创作了一张同样的作品，才得以在市场中流通，在北京翰海2011年秋拍中，以241.5万元成交，被收藏家王薇女士竞得，成为龙美术馆这一板块的镇馆之宝。

　　最为重要的一次市场热点则是出现在2015年翰海春拍中，古元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的150幅水彩作品作为一个标的以估价待询形式上拍，最终以1702万元成交，单件作品的成交额在百万元左右的区间，后经多方证实，这组古元重要的作品的收藏方就是湖南美术出版社。

　　“古元这种重要的作品，从开始和家属进行沟通，到最终上拍，一共准备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期间我们和古元家属一直有合作，但是关于这组作品一直在等古元家属的最终确认，其实也是在等一个机会”，冯宇作为本次古元作品拍卖中沟通方，和古元家属接触中，十分清楚这组作品一经出现，必然会引起市场的轩然大波。

　　正是这样的三组作品，一次次的刷新古元作品拍卖成交的最高价纪录，其实也带动了古元其他作品的成交，包括版画作品的成交。“古元的版画和水彩作品各有各的特点，版画工序非常的复杂，水彩作品则更加的怡情和方便，所以我们也看到后期的时候，古元版画作品比较少，重复出现在市场中也都是其创作于革命时期的作品，但是回头来看，古元的水彩作品中都有版画的影子，包括画面的颜色和人物的造型，以及场景的设置等”。

　　古元家属：古元作品的市场“保护者”

　　古元作品没有出现大批量的市场委托，或者是重复上拍的情况，这和古元家属有着莫大的关系。古元家属作为古元作品的最多的“委托方”，其主要的业务委托来自于古元的大女儿古安村女士。

　　而记者也查阅了相关的数据，以新闻媒体和拍卖数据来看，古元重要的作品均是出自于古元家属，其中包括这150件古元各历史时期的水彩作品。而翻阅拍卖图录，95%的资料显示，作品由艺术家家属提供。

　　“我自己是在2008年的时候进来翰海拍卖，当时市场上古元的水彩作品非常少，版画比较多，据我所知，当时古元的家属是和北京华辰拍卖合作，但是是在版画的方面，从现在雅昌艺术网的数据上就可以看到，到了2011年的时候，古元的家属就水彩画的作品，开始和市场有了接触，就是当时的那张《制止美帝魔爪》的作品，但是每年古元家属提供的作品数量也不多，一年几乎固定的提供几张水彩的作品，但是和翰海拍卖一直是在持续的合作”，冯宇告诉雅昌艺术网记者。

　　对于老一辈的艺术家而言，和市场进行合作其实也是一种心痛的“无奈之举”，但是也容易出现一些把关不严的情况，从而导致了艺术家的市场混乱的状况，但是对于古元家属而言，则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父亲的作品。
 

古安村与父亲古元雕像
 

　　“父亲是个很认真的人，他的创作风格是少而精，每件作品都要修改五六遍，在当时也是因为大量的社会活动和教书上课等占据了他的时间，所以每件作品的数量都很少，但是我和妹妹、弟弟就约定，我们尊重父亲，在父亲过世以后，不会在印一张父亲的作品，他生前创作的了多少，我们就保存多少”，古安村回忆到。

　　而古元作品90%是由古元家属保存，除去国家收藏，只有两次有公开的收藏，第一次是在国际书店针对日本藏家组织的一次中国版画、水彩画的征集活动;另一次就是中央美术学院代为路德维希美术馆及欧洲版画基金会组织的中国版画征集活动，除此之外，古元再也没有画作有私下售出或者是代售等。这也是为什么古安村在和拍卖行合作时如此的小心翼翼。“当时知道古元家属有这个意向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努力沟通，在等待这个机会，但是，确实对于家属来讲，把自己亲人的作品委托出去，是挺痛心的一件事情”，冯宇说到。

　　“所谓这个机会，其实对于古安村女士来讲，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前些年的时候，古元的作品都在家里自己保管，从体力和精力，以及条件上来讲，家属都觉得还能安全的保存，但是随着年纪的变大，再加上现在社会上的机构和私人藏家的实力越来越强，让古元家属看到，社会的保管条件也许更好，所以才会有释出父亲作品的念头，其实在我们看来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事实上，从王薇的龙美术馆，到湖南美术出版社等机构，这些重要的私人藏家和机构正是古元作品保存最好的地方。

　　记者也观察到，从拍卖市场上来看，古元作品的收藏群体非常稳定，切忠诚度很高，以北京匡时2015年春拍为例，上拍的10件古元作品，悉数成交，由场内同一藏家包场竞得，这一位藏家其实正是古元作品的重要收藏家之一。同时冯宇也向记者透露到，这场古元拍卖的盛宴中，更让人欣慰的是，看到了很多新鲜的面孔，虽然古元作为老一辈的艺术家，但是他的创作风格和画作是大家都很喜欢的，收藏的群体比较广。
 

翰海2015年春拍 古元《黄河颂》 成交价：51.75万元
 

　　“以今年拍出的这件《黄河颂》为代表来看，估价是25-35万元，最终的成交价是51.75万元，虽然没有《毛主席与人民谈话》那张作品价格高，一方面是和当时传播的受众面有关系，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参与竞拍的人很多，这正是古元作品的精彩之处，这张作品是很典型的集收藏和欣赏与一体的作品，对于传统的藏家来讲，是一件是历史意义的作品，对于新兴的藏家而言，又是一件非常漂亮的风景画”，冯宇进一步说到。

　　古元之外：缺乏市场与收藏的“双重认同”

　　但其实，在古元作品之外，我们依然看不到市场对于老一辈小画种艺术家的回馈。

　　虽然是市场无公平可言，但是在当下的市场交易环节中，当代画家的素描作品动辄都拍至数十万元的高价，对于取得美术史地位的小画种艺术家而言，他们的价格远远低于美术史中的价值，古元因为连续几年在拍卖市场中露出，以及一些经典名作的出现，亦可称得上为水彩和版画艺术家中的高价位艺术家代表。

　　曾经被评价为“会画水彩画的艺术家，一定会画油画，但是会画油画的艺术家，则不一定会画水彩画”，这样的评价在今天看来，并不被大家所认同，水彩画被认为是继素描之后，绘画入门的画种之一，在今天早已经丧失了应有的地位，再加上近年来中国画和油画两个大画种不断的创造出天价作品，更是让水彩画成为小众。

　　“确实这样的情况，其实这几年大家都看到市场在不断的寻找和炒作新的热点，不断的进行轮换，但是翰海一直在坚持推荐这些老一辈的艺术家，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我们长期关注的艺术项目，其实你会发现，行情的好坏，都比较少的影响这些艺术家的市场价格，而到了今年，真的没什么市场热点的市场，市场反而来关注这些艺术家了”，冯宇对记者说到。

　　而在翰海成功拍卖古元150件水彩作品之前，上海泓盛拍卖在2012年春拍中，也曾经尝试推出520件中国早期的水彩作品，底价高达1800万元，泓盛拍卖和这位藏家已经接触了长达七八年之久，这批水彩画包括了国内第一代水彩画家张眉孙、李詠森、潘思同、雷雨的520幅原作中的200多幅，但是却在拍卖中因无人应价遭遇流拍。

　　“我们一开始是希望上海的私人美术馆愿意拍下来，但大家对于水彩画的认识，还觉得是个没有被挖掘和重视的版块，虽然我们做了这次不成功的尝试，但是我觉得对于水彩画市场的推广还是有意义的”，赵涌对雅昌艺术网记者说到。

　　相比较水彩画，版画作品在市场上更是“饱受争议”，复制品、印刷品在一段时期之内，甚至成了版画的代名词。

　　记者也查阅了相关资料，上世纪90年代几乎看不到名家版画作品，而国际上名家版画却走红市场，如毕加索的版画作品在国际拍卖市场上一再创出天价，1973年他逝世于法国穆然，其版画作品《裸女》在华盛顿拍出100万美元天价。2004年，毕加索的版画《节俭的一餐》又以62.12万英镑成交，刷新了当时版画拍卖的新纪录。尤值得一提的是，2007年11月，安迪·沃霍尔的丝网版画肖像作品就曾经以1.3亿港元成交，刷新了版画的“天价”纪录。

　　而在国内的范围来看，一直到2000年以后，才开始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版画拍卖，2002年，中国嘉德推出了一件明末清初8色套印木刻版画《绘像三国志》，最后以49.6万元创历年古籍拍卖版画单册成交最高记录。上文中所提到的古元作品《玉带桥》也称得上是中国版画划时代拍卖的一位艺术家，而这件作品的收藏者正是中文名“翰珊堂”的英裔荷兰人海德堡，他在在国内拍卖会上屡屡出手，买走了许多版画精品。同年，广州嘉德率先举办了国内第一个版画专场——“1940-2003中国版画典集”，荟萃60位版画家的近200件作品，涵盖木版、石版、铜版等多个版种，取得134.2万元的成交额和55%的成交率，也并不是一个特别高的价格。

　　而当我们试图去深究这一价格洼地的原因时，赵涌的一番话点开了迷津。

　　“这一类收藏家的群体特点，大家都有一类拍品的时候，一旦出现，关注的人就会多，都成为参与者。而水彩大部分都集中某个藏家手中。艺术领域中就是这样，某个艺术家的藏品集中在某一个藏家手中，价格是上不去的。艺术是需要蹙拥和推广的，有了共鸣，重视、拥有才会追求，追求之下才会在拍场中形成价格。”